FVer

*魔法世界×麻瓜科技

*4.3W+ 一发完HE（已经不能算是短篇了，但我实在没合集可放，阅读大概需要30min+）

*观《水星记》MV有感后产物，可搭配此bgm阅读。
*不要细究文中的一些科技魔法设定

 

Summary ：“山楂木计划大概要中止了，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

 

0

“按照巫师界登记的亲属代签法律，你是唯一一位有资格签字的人，所以我才选择把你叫过来。我必须最后提醒你几句——波特先生，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签下名字，就代表同意进行这项实验，任我行动。”

1

 

圣芒戈的大厅挤满了人，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手里拿着相机和笔记，四处张望着却被堵在了楼梯处。

 

“波特先生出现了吗？”

“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如果我们得到了一手消息，今年就有机会挤开预言家日报报社登顶了！”

“你们确定消息属实吗？可别白跑一趟！”

“魔法部都派人来了！怎么可能会假！”

“他们大概都在楼上，或许只能等他们下来了。”

“你们说小马尔福先生还能挺过去吗？”

“估计难了……听说送过来的时候就没心跳了……”

“躲过这么多次食死徒报复，居然没躲过这次……”

“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能说是曾经的恶人被恶人报复了……”

“别这么说！马尔福家族几年前就洗清所有污点了，他们也算如今魔法部的一根重要支柱之一。”

“就是……”

 

2

 

圣芒戈的飞路网系统只予以魔法部开放，五楼的壁炉内随着一阵绿色火光，出现了四五个人。

 

“波特先生，波特先生您来了！”

男治疗师快速从走廊的座位上起身，对跑在队伍最前方风尘仆仆的黑发男人喊道。

 

黑发男人满头大汗，风衣内的衬衫已经因背上的汗湿透了。他剧烈地喘着气，停下脚步时还在不停地发抖。

他看向右侧座位上的中年女人，她满脸泪痕，黑色衣袍的白色领口和手上沾满了干涸的血。

“纳西莎夫人，到底怎么了？德拉科到底怎么了？”男人急迫地问道。

纳西莎崩溃地摇着头，抓着哈利的手说：“今天凌晨三个食死徒冲进了马尔福庄园，卢修斯不在，只有我和小龙——”

她越说越泣不成声，“他替我挡了……至少有五个刀砍咒……我已经不记得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咒倒下的了……我只知道那几个食死徒达成目的离开后……他已经倒在血泊里……没了心跳……呼吸……”

 

“我想联系魔法部的，也想第一时间通知你的，但德拉科说如果你来，就是中了他们下怀，他们每次袭击其实都是在等你——”她慢慢松开了哈利的手，垂着眸了无生机道，“但这次，谁也想不到，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德拉科，每一个咒几乎都是下的死手。”

 

“我早该猜到的……可他还那么年轻……他不该……不该就这么……”

说到最后，纳西莎已经哽咽到吐不出词了。

 

哈利听完几乎要站不住了，他踉跄了几步，被身后的沉默许久的罗恩和赫敏扶住。

他站直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德拉科呢？检查出来了吗？救——回来了吗？”哈利扭头看向站在门边的一个男治疗师问。

男治疗师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低下头抿着嘴，许久才开口，“抱歉，波特先生，我们真的尽力了，连麻瓜的医疗技术我们都搬上台用了……但，真的伤得太重了，太致命了……我们实在是回天乏术……”

 

整个走廊都安静了，没人敢开口说话，他们都在望着哈利，那个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男人。

 

半晌后，哈利只是摘下眼镜低头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后，再次带了回去。

他身旁的纳西莎一直在默默落泪，连几个治疗师和魔法部官员都忍不住流泪了，哈利只是看起来脸上蒙满了悲伤，鼻尖微微泛红。

 

赫敏靠在罗恩的肩上，担忧地望着哈利的侧影。

她以为哈利会崩溃到哭昏过去，但她只看到他眼眶红红的，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却也可以理解，哈利成长的一路上见证过太多次的死亡，每一次都在磨着他的心脏，可这一切非但没让他更脆弱，反而让他更坚韧。

“如果您想进去看看他，现在就可以。”男声说。

 

哈利沉默了几秒，看向纳西莎问道：“您进去了吗？”

纳西莎轻轻点了点头，没有作答。

 

“过一会吧，再过一会。”

“好，我们就待在这里，只要您要进去，我们就为您放行。”

 

哈利慢慢坐下，轻轻拍着纳西莎的背安慰道：“我知道德拉科最重要的就是家人，我会替他照顾好你们的。”

“你也是他的家人，”纳西莎抬眸望着哈利说，“也是我们的家人。”

 

3

 

卢修斯赶到后，不比纳西莎镇定，但他看到纳西莎的悲痛模样，强忍着自己的痛苦和眼泪，抱着她轻声安慰。

 

这是他和哈利之间唯一的默契——做坚强的后盾。

 

4

 

“带我进去看看吧。”

 

哈利跟着一个男治疗师慢慢往里走，扑鼻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很多麻瓜医疗器械。

他认得那些，他从小跟着佩妮一家人去医院时，在那个病房外都是悲伤痛哭的人声的地方见过。

 

通往最内部的房间路很长，哈利一开始还有些脚步急迫，但当他在快接近时，透过玻璃窗隐约地看到房间内躺在病床上的人影时突然走不动了。

 

他步伐慢慢变慢，每一步都像千斤重。

 

“波特先生？”

男治疗师回过头，才发现哈利已经和他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哈利慢慢回过神，继续迈开了脚步。

就在他做好一切心理准备打算进去时，男治疗师轻声提醒他道：“波特先生，可能会有些难以直视，我们已经努力用魔法恢复了很多伤口，但由于有些太深根本无法恢复……有些……血腥……”

 

哈利只是看了他一眼，毅然地推开门，留给他一句话。

“我长这么大，什么都见过。”

 

5

 

男治疗师站在房间外，透过玻璃窗看向走进去的男人背影。

他慢慢走到那床边，手伸向那垂下床沿的手，双手轻轻握住。过了十几秒，他慢慢俯下身，贴近那胸膛，似乎想去听心跳。

 

他就保持着那半弯腰的状态足有十几分钟，最终还是缓缓直起了身。

 

“波特先生还抱有期望吗？”一个女医师走到玻璃窗外，扭头看向身旁面色凝重的男治疗师问。

“是的，他还在试图听心跳，”男人叹了口气，“可哪怕听多久，都不会听到的。”

 

6

 

哈利在里面再待了十分钟就出来了，当他走出去后，走廊的人们纷纷抬头看着他。

他只是扫一眼所有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波特先生，马尔福夫人，马尔福先生，如果没有异议，那么我们将定在明天举行葬礼。”男治疗师说。

 

短暂的沉默后，他们异口同声说。

“没有异议。”

 

“那地点定在哪里？”

“马尔福庄园，他出生的地方，他的家。”

 

7

 

“先回去吧，今晚回去休息会，明天来马尔福庄园。”卢修斯在扶着纳西莎离开时，最后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说。

 

等所有人走光了，赫敏和罗恩才陪哈利离开。

 

“罗恩，有烟吗？”哈利迈进壁炉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有，”罗恩快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麻瓜的东西我一直随身携带。”

 

“等我一会。”哈利接过烟，对两人微笑了一下，转身往另一头的阳台走去。

 

等哈利走远后，赫敏才敢开口。

“罗恩，你害怕吗？”

“怕什么？”罗恩不解道。

 

“怕哈利会想不开。”

“为什么这么想？我看他状态比所有人都要好很多。”

“这才是我最怕的。”

 

8

 

哈利并没有如赫敏想的那般打算轻生，他来阳台，只是为了吹点冷风抽根烟。

为了不让两个好友担心，烟抽了一半，他就摁灭了，扔到脚边的垃圾桶后便转身往回走。

 

走廊并不长，但几个病房都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几个医师，他们都在看到哈利经过时屏住了呼吸。

 

哈利从未流过一滴泪，哪怕他在触摸那冰冷的尸体时。但在走回去的路上，身后一个女治疗师小声对身旁女伴说的话让他蓄了许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造化弄人，除了马尔福夫妇，最难过的就是波特先生了吧……我听说他们本来定好一个星期后就要举办婚礼了，连地点都选好了……现在可怎么办啊……”

 

可他也只是停了停，几秒后就快步离开了原地。

 

在见到罗恩赫敏前，他快速摘掉眼镜，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9

 

魔法部给哈利批了两天的假期，当晚赫敏罗恩陪哈利回去后，三人无言地坐在他住的一间近伦敦的公寓里，尤其是赫敏和罗恩，他们紧紧牵着手，却只能面面相觑，安慰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已经八点了，你们该回去了吧，罗丝和雨果还等着你们哄睡呢。”

哈利起身对着两人道。

 

赫敏拉着罗恩起身，看向哈利轻声道：“哈利，今晚去陋居住吧，不要一个人在家了。”

哈利沉默了几秒，打趣道：“没关系，我都已经是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了，心里没那么脆弱，放心吧。”

 

见赫敏和罗恩依旧站在原地，担忧地望着自己时，他快步走上前，推着他们往外走。

站在门边，他靠着门框朝那对夫妇挥了挥手。

“真的，”哈利扯起微笑，“我会自己消化好的，你们明天一定能见到活着的我，我还要去参加葬礼。”

“哈利……”这是赫敏这么久第一次开口有些哽咽。

不留商量的余地，哈利直接开口决绝道：“好了，赫敏！快带着你的丈夫离开吧，我有点困了，让我一个人睡会吧。”

 

“那……那我们明天早上来找你。”

“好。”

 

10

 

哈利没有撒谎，今天一天的所有事把他折腾得整个人头疼欲裂，整个人极其昏沉。

他只是蹬掉了脚上的皮鞋，就倒到了床上，他摘下眼镜，轻轻揉着眉心，慢慢闭上眼睛。

 

房内只剩呼吸声，但几分钟后，呼吸声越来越重。

安静的夜，努力压低的抽泣声充斥了整个房间，等他把脸埋进被子里，那声音才变得几乎听不见。

 

11

 

赫敏和罗恩到得很早，但他们一直等在门外，直到太阳升起他们才轻轻敲门。

 

没等几秒，房门就被从内打开了。

哈利身着黑色服帖的西服，发型不再杂乱，脸色也没有很憔悴。

 

“等你们有一会了，我们出发吧。”

 

这栋公寓住的几乎都是魔法部重要官员，唯一的几个麻瓜也是在内工作的人员。

一楼的飞路网系统可以直达任何地方，他们抛起飞路粉，来到了马尔福庄园附近的一栋建筑里。

 

等他们出来时，路上已经有陆陆续续穿黑色衣服的人朝庄园的方向走去了。

卢修斯和德拉科这些年的摸爬滚打不算白费，整个巫师界有一半都是马尔福家族的商务合作伙伴。

 

他们并肩朝庄园走去，快接近大门时就看到一群记者坐在外面，往内探头，却不被允许进入。

等其中一人发现哈利出现后，立马欣喜了起来。

 

赫敏拉着哈利直接侧过身朝另一侧小门走去，罗恩则留下来挡住了那群记者的路，还不忘搬出法律威胁他们，劝他们小心些，否则就得进威森加摩。

 

他们不往前走，但问题却滔滔不绝且大声，生怕哈利听不见。

 

“波特先生，您昨天到底去圣芒戈了吗?”

“有人说小马尔福先生的死亡对您的打击很大，您能回应一下吗？”

“波特先生，有传闻说您和小马尔福先生的关系一直不和睦，请问是真的吗！”

“请问您这段婚姻关系打算注销，还是继续保持下去呢！”

“波特先生，有人在三年前您和小马尔福先生公开时，就猜测你们不会有好的结局，您现在信这句话吗？”

“传闻金妮小姐是您的前女友，请问您会和她旧情复燃吗？”

“……”

 

 

赫敏拉着哈利走得很快，还不忘往后甩了个小声咒，但那些声音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哈利的耳朵里。

 

赫敏揽着哈利的肩膀，气愤地扭头瞪了眼远处的一群人后安慰他道：“别理他们，哈利，金斯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12

 

其实哈利一点也不在意那群记者的问题和难以言喻的恶劣猜测，他今天的心思全在那葬礼的主人身上。

 

庄园不远处花园的正中心，万簇花束围绕着那白色棺椁。

哈利以为再一次看到这么多鲜花会是在他们的婚礼上，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就像他也不会预料到，前一天晚上还亲密约会的爱人，第二天会浑身是伤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哈利，你来了。”

纳西莎朝哈利走去，轻声呼唤他道。

 

他扭头看着那对面色憔悴的夫妇，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极少有人会在状态差时用魔咒遮去脸上的憔悴，除了德拉科。

哈利过去总调侃德拉科，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用上。

 

等人们都到齐了后，现场默契地静了下来，只剩牧师念悼词的声音。

 

牧师在说什么，是否多么亢长无趣，哈利都没心思听。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棺椁内苍白的脸。

 

他有几秒出神，甚至觉得德拉科在和他恶作剧，好像下一秒他就会爬起来，给自己一个惊喜。

就像他求婚那天装作重伤进入圣芒戈，结果等哈利担忧地赶过去时，却发现病房内装饰了许多气球和花束。

在房内许多人的期望和起哄声中，他又气又喜地接受了那枚戒指。

 

那枚，他现在低下头就能看到的绿宝石戒指。

 

当牧师结束，走下台时，他才回过神。

这一切都不是恶作剧，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不会再有人冒着被揍的风险给自己带去惊喜，不会再有那说着讨人厌却又甜蜜话的爱人，不会再有本约定了和哈利共度一生的德拉科。

 

他又失去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这是他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了。

 

在最后告别仪式上，哈利作为伴侣身份上前，没有留什么很长的话，也没有嚎啕大哭。

 

他只说了一句。

“再见，我无缘的爱人。”

 

13

 

葬礼在几小时后就结束了，大部分的人向马尔福夫妇表示了悲痛后便回去了。

赫敏和罗恩打算留下来陪哈利，却被他劝走了。

 

马尔福庄园瞬间静了下来，三人站在草坪上一言不发。

 

“我先去走走。”

哈利最终开口打破了沉默，和两人交换了眼神后，他才如释重负地朝庄园的另一头走去。

 

直到走远后，他的眼眶才敢慢慢湿润，他快速地抽出口袋里的一根烟，念了无杖咒语后，点燃了火光。

 

随着口中一口烟吐出，他才感觉心里好受了些。

 

要说起抽烟的习惯，那是哈利刚升上司长的那一年染上的，他的压力一度很大。不过等和德拉科相爱后，他就几乎戒掉了。

不是因为这对身体不好，而是德拉科每次都能在哈利准备掏出烟时，一个粉碎咒，就让手里的东西化为了灰。

久而久之，哈利也不再去买了，他不打算浪费金钱，加上他每次都不成功，还得听着德拉科每次在耳边的臭骂。

 

但他现在想听，也听不到了。

他有些怀念了。

 

14

 

他抽完了一根后便打算回去，就在这时，他瞥到庄园一侧的围栏处，一个男人正翻身准备进来。

他快步往前走去，握紧了手中的冬青木。

 

他的脚步又轻又快，还没等那男人落地反应过来，哈利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

 

“谁！是谁！”男人惊慌着抬起了头，却在看到哈利后愣了两秒，接着惊喜道，“波特先生！我正想来找你呢！”

 

“是吗？一般巫师见到我准没好事，不是犯了事被我抓，就是在威森加摩等我的审判，”哈利冷笑一声，“你到底是谁？偷偷溜进来准备干什么？”

 

哈利松开了手，那男人掀下了巫师帽，他这次看到那男人有着些许白发。

 

“中年——我不记得我管辖范围内有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哈利说。

“当然不是，是我主动来找你的，波特先生，”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态度真诚道，“我想来和你商量一个合作，一个对你我都有好处的合作。”

 

“我缺谁的好处吗？我不需要，这里是马尔福庄园，你最好赶紧走，否则我会带着你下一秒出现在魔法部的大厅里。”哈利不耐烦道。

 

“不，你缺，你缺一个让德拉科·马尔福先生起死回生的机会。”中年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往前伸手道，“我叫利韦恩·夏伯纳，一个喜欢自己钻研麻瓜科技和魔法魔药，试图救回死人，创造奇迹的人。如果你愿意合作的话——我会和你细说，波特先生。”

 

哈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然就是眼前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否则怎么会有人来谈让死人复活这件事，连复活石都做不到，一个中年男人的谎言难道就可以吗？

“虽然撒谎骗人不至于犯法，但你真的太可笑了。”哈利冷漠道，“如果你是打算来和我说这个的，那你还是转身离开吧，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为什么不相信！”夏伯纳突然激动道，“就是一直没有人支持我，相信我，才无法让这项实验问世！”

“你自己也知道没有人支持你，那你想过为什么吗？因为这就是空想。”哈利冷静道：“如果你想利用我失去爱人的悲痛心情来钻空子，那我告诉你，我足够清醒。”

 

“你听说过娜莎·威尔逊吗？”夏伯纳急迫地问道。

“当然知道，她本被判定活不过五天，却在消失了一个月后，健康地回来了。”

 

夏伯纳突然指着自己，情绪亢奋，“因为她就是我救的！是出自我的手之下！还有，你也一定听过菲诺·艾比尔、福斯塔夫·伽博特吧！”

 

“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哈利不急不缓道，“他们都是活人。”

 

夏伯纳突然哑口无言，但他思索了几秒后，猛地抬起头。

“是，他们是，但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我得知小马尔福先生最后检测的研究报告写着，体内还存留一丝魔力，虽说那不足为奇，甚至渺茫到可以忽略。但是谁又能解释清楚呢？圣芒戈的治疗师没有一个能解答，连波特先生你也无法理解吧。不过，你现在可能也不把那当一回事了。”

 

“不过——等等，”哈利突然质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最后的检测结果的？”

夏伯纳张了张口，最后尴尬地揉着后脑勺坦白道：“好吧，说实话，我的儿子是圣芒戈的治疗师，这是他告知我的消息。”

 

“承认了？承认这都是你的计划了？”哈利不满道，“要知道，泄露病人隐私是犯法的，我马上就能让你进威森加摩接受审判，幸运的话，你会碰巧在最高席上看到我的身影。”

 

“不，重点不应该是这个，波特先生，我能利用那残留的魔力实现一项伟大的生命实验。”夏伯纳急道。

 

“行啊，那我听你说，你拿什么证明？”哈利靠到一边的大树上，静静地望着他。

 

“五年前，我曾第一次接收一位病人，一位被食死徒误击中，死亡却尚存一丝魔力的巫师。我本打算直接让他离开的，但那巫师的家人千般求我，让我无论如何试一试，他们是听闻娜莎·威尔逊的事迹才千里迢迢找到我的。”夏伯纳继续说，“我那段时间刚好没有其他工作，便想着不辜负一份心意，随意接了进来，我也一直好奇怎么会有人死了体内还有魔力，我带着这个疑问开始了这项研究。利用麻瓜科技做配合，我发现可以提取大脑的记忆，并把它植入到麻瓜的机器人体内，那机器人便有了那巫师的思想和思维，或许我说，和霍格沃兹画像一样的原理，你也许会更明白些。也是那时，我才明白，那仅存的魔力残留在脑部，一直保护着那最后的记忆。我还想过会不会是那食死徒的魔咒没发挥完全实力，才会导致如此，但通过小马尔福先生的例子，我明白了，原来无关食死徒下手重不重，无关魔咒是否发挥所有实力，他们都同样因为那不知什么的魔咒击中死亡，但残留魔力。这一希望支撑着我一直研究着，每次有些新的发现我都会记录下来，当我花了半年的时间，停下来看进度时，发现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可我没高兴几天，我后来才发现那魔力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最可惜的是，在我研究过半时，因为没多少资金一直延长的项目，随着魔力的消失彻底落幕。”

 

“虽然失败了，但我从没放弃过继续研究，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全世界找寻有同样案例的人，试图继续拾起过半的研究，但五年了，我根本就找不到。”夏伯纳看着哈利眼前一亮道，“可现在，我等到了。”

“我想这会是我们共同的希望，我的希望是把这项实验彻底完成，而你的希望，应该会是救活小马尔福先生。”

 

哈利不得不承认他听完后有些动摇了，不知是因为夏伯纳态度的真诚，还是他其实留有私心，如果世界上真有奇迹的话，他想复活他的爱人。

 

“夏伯纳先生，你要知道骗我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看着哈利严肃的表情，夏伯纳说：“我可以保证我句句属实，虽然我不能完全确定实验是否能成功。但，你现在的唯一希望就是依靠我了——”

 

“不是吗？”

 

哈利站直身子，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夏伯纳思索了几秒，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得到一点点希望，最后全盘皆输的感觉，我暂时不考虑谢谢。”

 

“我看你也不像坏人，就不赶你了，你自己离开吧。”

看着哈利转身往后走的背影，夏伯纳立马喊道：“你本来有百分之三十的机会可以见到您爱人复活，如果你放弃了，那就什么都不剩了！”

 

哈利闻声停住了脚步，定在原地几秒后突然转身往回走，揪住中年男人的衣领道：“如果我投入了精力和金钱，还有我所有的希望，最后赔光了怎么办？我难道还要折腾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把自己一次次锤入更深的深渊吗！你有感受过满怀希望最后一切破灭的感觉吗！我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次了！”

 

“我不怕别人离我而去，我怕一次次给我希望，最后告诉我，这一切不可能，我永远都活在幻想的假象中。”哈利勾起了回忆，突然情绪崩溃道，“你见过厄里斯魔镜吗？见过那里面倒映出的人吗？用过复活石吗？感受过逝去的亲人朋友再度出现在眼前，你什么都做不了，无法挽留，只能看着他们随着自己的希望与念想慢慢消散！”

 

夏伯纳很冷静，他扯开了哈利的手，看着他泛红的眼睛，冷静道：“我知道您在考虑失败的后果，但如果您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我才真的觉得，那是最遗憾的了，你的事迹和你所提到的亲人朋友所有巫师界的巫师都知道。但他们和现在不是一个状况，很久以前逝去的人我们已经无法挽留了，但你有一个机会就在眼前，就在你一念之间。”

 

“我是个混血巫师，但学过麻瓜的心理学，我知道你现在一切的愤怒之下，”他指着哈利的左胸膛道，“这个心脏里所有隐藏的，不敢说出口的想法就是——你想试试。”

 

哈利往后退了几步，慢慢缓着气，他就这么看着夏伯纳，几次张口后又欲言又止。

“我没资格一个人决定这项实验。”

 

“当然，你可以去问问小马尔福先生的父母，”夏伯纳信誓旦旦道，“我觉得他们一定会比你更急迫更期望，不论成功与否。”

 

“这是天下父母的心，波特先生，我是个父亲，如果以后你当了父亲，你会明白的。”

 

15

 

哈利不知自己带着夏伯纳去见纳西莎和卢修斯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当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他们面前时，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你好，马尔福夫人，马尔福先生，”夏伯纳恭敬地朝两人走去，伸出右手，“我是利韦恩·夏伯纳，我想和你们说一件事。”

 

16

 

哈利就默默站在旁边，听着夏伯纳重复了一遍和自己说过的话。

但纳西莎的反应很激烈，她几乎等不到夏伯纳说完成功可能性有多少，就急迫地拜托他进行。卢修斯相对冷静一点，但他也满是期望。

 

哈利想，夏伯纳说得对，这是天下父母的心。

 

17

 

“我知道波特先生是傲罗司长，所以我必须依法举行，”夏伯纳看向一旁的哈利说，“我必须要他签字确认，才可以进行下去，否则我真怕他哪天把我送去阿兹卡班，我一句也没法去申冤。”

 

下一秒，纳西莎和卢修斯祈求的眼神一同投过来时，哈利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签，把笔给我。”

 

夏伯纳突然就拍着胸脯笑了，他不急不缓道：“不急，我会带你去我的研究基地，现在只需要你的口头同意就可以了。”

“我还要最后说明一遍，”夏伯纳又一次看向眼前的夫妇说，“我不能确定成功与否，我会竭尽全力，但也需要你们同意把他完全交给我处理。”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纳西莎抓着夏伯纳的手臂说：“如果不成功把他还给我们，不要让他再添伤口了。”

“你放心，马尔福夫人，我不像麻瓜在身体上做很多开膛破肚，我用的是魔药和魔法，最多只是把记忆提取出来做成晶片储存，但这只是一针就可以解决的事。”夏伯纳安慰道，“你们的想法我知道，我也可以理解，我保证不会那么做。”

 

纳西莎这才放心地放下手，她又看向哈利道：“你也希望看到德拉科再度活过来的，对吧？”

哈利垂下眸，紧抿着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心中的两极在冲撞着，他知道这项实验的成功率有多么渺茫，也知道一旦失败会多么让人难以承受。

 

但为了让纳西莎放心些，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项实验我会一直和波特先生对接的，所以你们可以不用过度操心，我想一旦有好消息，波特先生会比你们更激动。”夏伯纳对依偎在一起夫妇说。

 

纳西莎点了点头，最后看了眼哈利嘱咐道：“交给你了。”

哈利点着头微笑道：“放心吧。”

 

卢修斯在扶着纳西莎回城堡时，扭头看了眼哈利后，对身旁的女人说：“回去睡一会，你状态太差了，他会处理好的，走吧。”

 

等两人的背影慢慢走远，夏伯纳才朝那棺椁走近，他看了眼躺着的男人感叹道：“他确实很年轻，也确实很可怜。”

 

“波特先生，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带着他离开。”

 

“好。”

 

18

 

夏伯纳一移行回到目的地，就背着男人往走廊尽头的目的地跑。

哈利警惕地看了眼身处的环境后，确认只是个普通房子后，才放下警戒心。

 

他跟着来到了那个夏伯纳走进的房间，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个足有有求必应屋大的房间。

“不可能，你是不是用了扩大的魔咒了？”哈利扫视着眼前的一切质问道。

 

“当然，波特先生，我可没什么金加隆去买一个庄园大的家，只能靠有点拿得出手的魔法，做出假象。”

“私自用，是犯法的。”

“波特先生，这是职业病，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必须包容这一切。”

 

哈利也不想过多追究，他看着夏伯纳把德拉科推进一个充满白色光芒保护舱内，随着舱门的关闭，里面变回一片漆黑。

 

“那是什么？安全吗？”哈利走到舱前，摸着玻璃罩担忧道。

“放心吧，哪怕是个活人进去都没事，”夏伯纳拍了拍玻璃说，“这也可以说是休眠舱，是麻瓜的高科技产品，维持生命的持续且不需要清醒，不会使皮肤老化腐烂，还有什么比这暂时储藏尸体更好的地方吗？”

 

“然后呢？然后你要做什么？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哈利继续追问道。

“下一步，是你需要先签字。”夏伯纳挥了挥手，一张纸和一只羽毛笔就从远处飞了过来。

 

哈利接过空中的纸笔，在下笔前仔细读着每一项条款，然后他冷哼了一声道：“你原来有备而来，每项都填写地这么完备。”

“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作为父母的马尔福夫妇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是重情的人，你们都会选择参与，这是我最初的猜测。”夏伯纳摊手道。

 

“这一项，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允许将记忆晶片植入机器人体内，利用载体保护记忆的存在？”哈利皱眉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记忆必须被提取出来，否则在实验中只会被损伤，而保存记忆晶片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放入机器人体内，那是个载体，如果没有载体，记忆晶片就会因为暴露在外过久而损伤。如果它损伤，那么这项实验就可以结束了，因为没有它，就无法成功，它是必要的一部分。就像我说过的，它带着过往的记忆和思维方式，甚至可以和你交流，让你在实验进行的过程中，通过机器人感受到如画像般的亲密交流。不过这项功能比画像更强，因为那只是一幅画，机器人可以随着我的研究，变得越来越拟人。”夏伯纳耐心解释道。

 

哈利低声不满道：“难道你觉得我会把感情依赖到一个机器人上？”

“可如果你这么想呢，波特先生，那只是小马尔福先生换了个身体，那还是他的思维和想法，所有对你的所作所为都是过往他会做的，也是他本能的反应。在机器人的原始设定上加上拟人的思维，它可以在你需要的时候唤醒，你不愿意时保持休眠。这么一听，你会动摇吗?”

 

“不会，那是机器人。”

“不重要，如果你喜欢就把它扔到一边不去理就行了，只要让记忆晶片一直留在机器人体内就行了。不过纸上面所提到的金加隆数目，我知道以你的财富能力，足以支付得起。我不会白拿你投入的资金，我会一边做实验，一遍为你创造更比拟真人的机器人。”

 

哈利低头沉默了几秒，反问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之前没有说过？”

“因为我不打算告诉马尔福夫妇，要知道重现自己孩子的声音和模样有多么让人痛心。我希望在实验结束前少些人知道，如果成功了，那我不介意昭告天下。”

 

哈利慢慢握紧羽毛笔，准备签下名字时，夏伯纳抢着开口道：“按巫师界登记的亲属代签法律，你是唯一一位有资格签字的人，所以我才选择把你叫过来。我必须最后提醒你几句——波特先生，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签下名字，就代表同意进行这项实验，任我行动。”

 

“不能后悔，不能取消，不能撤资。”

 

哈利根本没抬头看他，只在他话音落下时就开始动起了笔。

 

夏伯纳撑着桌子低声吐槽着，“也不知道魔法部的法律怎么这么奇怪，几十年了改都不改——如果有婚姻关系，那么唯一有代签资格的就是伴侣，哪怕父母都不可以——下一任部长上任可得把这个改了。”

“我听见了，”哈利签完后把纸笔递给夏伯纳，“你的建议我会提给金斯莱，他或许会来你家登门拜访。”

 

“不——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夏伯纳慌张地摆着手说，“可别把他招来，不然我估计得在阿兹卡班度过我的后半生。”

哈利罕见地笑了，“我也随口说说的，不过你可别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我还不了解你，但耍我是没有好结果的。”

 

“你放心，我也没这个打算招惹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先生，”夏伯纳望了眼墙上的钟说，“中午了，你可以回去了，关于这里的所有进展我会通知你的，我想快的话，今晚你就能收到一个包裹，那是晶体第一代载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打算慢慢发明更智能的机器人。”

 

“我不需要你发明什么像不像真人的机器人，我只希望你把所有精力投身到救德拉科身上，如果你缺钱，可以随时告诉我，但你一旦发现不可能了时，也要立马告诉我，别给我留太多希望。”哈利在走出去前嘱咐道。

 

“当然，你记住这里的位置，如果你不放心，下次可以直接来找我。”夏伯纳对绕出房间的人喊道。

 

哈利点了点头，继续往外走。

 

就在哈利准备从客厅的壁炉离开时，夏伯纳立马追了过来，在他抛起飞路粉的一瞬叫住了他，“波特先生！等一等！”

 

哈利接住飞路粉，转过身问道：“又怎么了？不会就这十几秒你就意识到不可能了吧。”

 

“不，不是的，”夏伯纳认真道，“关于这个实验计划，需要由你来起名，同样也是晶体载体机器人的名字。”

 

哈利愣在原地，低头思索了几秒后，在再次抛起飞路粉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山楂木计划。”

 

19

 

哈利回到家后，随意吃了几口食物后，便倒回床上睡了起来。

他昨晚根本没睡好，等他总算有困倦之意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他只草草睡了两个小时就被闹钟叫醒了。

 

这也是他用魔咒遮掩憔悴状态的原因。

 

他睡得昏沉，直到响起门铃声，他才迷糊地起床。他拉开门便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身前的地上还有个大箱子。

 

“波特先生，你好，我是夏伯纳先生的儿子，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但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男人看了眼四周，故作神秘地凑到哈利耳边小声说，“这是山楂木一代，晶体的第一代载体。我父亲说，他和你说过今晚会送过来，他不放心其他人，专门派我来的。”

 

哈利脸上没什么波动，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便把箱子拖进了房间内。

 

莱登·夏伯纳离开时，他才开始好奇为什么刚才眼前的男人会毫不激动，毫无波澜。但一想到自己在圣芒戈偷偷观察时，发现哈利也没哭，这一切好像都有解答了——他认为哈利不是坚强就是足够冷漠。

 

20

 

哈利挥了几下魔杖，箱子便自动展开了。

他走近看了一眼，意料之内地叹了口气。果然是机器人，连个人样都没有，白色的机身和坚硬的外壳，确实不会让人有多么喜欢多么心起希望，甚至可以当做漠不关心，扔到一边。

 

箱子内部贴了一张纸条，哈利轻轻撕下来，上面的第一排大字写着’若要记忆晶片开始启用，必须在最初启动一次载体’。

 

接着，他快速地阅读完了下面的几行启动说明。

 

按照提示他把那机器人从箱子里拽了出来，找到了那后脑部位的按钮，轻轻按了进去。

仅几秒，那白色机器人就开始动了起来，撑着机械四肢站了起来，哈利这才发现，眼前的机器人居然也被设计的和德拉科的身高差不多。

 

“山楂木一代正在启动中……正在启动中……正在启动中……”机械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

 

哈利等了半分钟，一直都在启动中，站在原地浪费时间，他转身朝厨房走去，准备接杯水润润嗓子。

 

就在这时那机械的声音不再响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男声。

 

“哈利？”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哈利浑身一抖僵在了原地。

 

如果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需要一个理由，那就是听到逝去爱人的呼唤。

 

见眼前的人定在原地，那男声继续发问道：“你站在那干什么？怎么一动不动？”

 

“哦——不会又是上次的把戏吧，忘记每天说一句我爱你，就不理我？”男声轻笑了一声道，“我今天可能确实忘了——”

 

“我爱你，哈利，可以了吗？可以理我了吧。”

 

这一刻，哈利就确定了，山楂木计划会把他拖进希望的无限深渊里。

 

“可以转过身了吧？”

 

哈利能在转过身前想象身后就是德拉科，但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眼睛发着蓝光，白色的机器人时，幻想便瞬间破灭了。

 

“你今天也没对我说，哈利，公平点，我在等我今天的‘我爱你’。”

 

他可以选择骗自己，沉溺于假象中。

 

但他做不到，也不愿意。

“好了，闭嘴，我不需要你开口说话，你安静待着就行。”哈利不去看它，继续朝厨房走去，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着水。

 

“虽然我们是合法婚姻关系，但你也不能这么命令我吧，不想说就算了……还是说你心情不好？”它往前走了几步，歪了歪头说，“魔法部又给你施加压力了？我早说你别去做那危险又辛苦的工作了，虽然马尔福家族的财物被扣走了一半，但养活两个人生活还是够的——要不你——”

 

“够了！别再用他的声音和我说话！你认清自己，你只是山楂木一代！一个连人样都没有的机器人！”哈利用力地把水壶掷在桌上，激动到破了音。

 

“扫描到悲伤情绪……扫描到眼泪……扫描到愤怒……”机械的声音不急不缓道，“保持安静……暂时休眠……等待二次唤醒……”

 

下一秒，那发着蓝光的机械眼睛就黯淡了下去，它收回了所有动作，低下头定在原地。

 

“这根本就不是好计划……你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答应……为什么！”黑发男人双手撑在桌上，不停地用拳头砸着桌子呜咽道，“你知道你是清醒的，你不可能会把它当真……”

 

“那不是德拉科。”

 

“检测到唤醒词，自动启动……”

它抬起头，朝哈利走去，站在他身旁关切道：“哈利，你还好吗？”

 

“我不好，一点也不。”男人依旧低着头，低声道。

“为什么？”男声问。

 

“因为你——”哈利看着那双泛着蓝光的机械眼睛说，“因为你明明不是他，却又那么像他，我根本无法看着你联想到他，也无法只听着声音不联想到他。”

 

“你需要我休眠吗？”机械的声音响起。

哈利失望地低下头，轻声说：“休眠吧。”

 

21

 

自从它在原地休眠后，就一直停留在厨房，一动未动，哈利来回过几次，都默默绕过它，努力去无视它。

 

但他有时下意识的话语，会自动唤醒他。

 

“德拉科，帮我拿一下书橱上第一本书——”

但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没有人能回应他。

于是他默默闭上了嘴，准备起床自己去拿。

 

他的脚还没落地，一个白色机器人就出现在门边，手里拿着他需要的那本书。用完全机械的模样说着最亲切的人声。

“这本？你都看了十几遍了，怎么还这么喜欢？”

 

哈利不想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它过来，“你给我就好了。”

它听话地往前走，把书放到哈利手里，自顾自地坐到床边，“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我觉得你该睡觉了，或许，我们该有一个晚安吻？”

 

哈利慢慢抬起头，看着它说，“不用，你回去吧。”

他刚低下头，那男声便不满道，“哈利，你现在连床都不让我上了吗？”

 

“出去。”

 

“我又怎么惹你了？”

 

他忍着鼻酸抬起头，指着门外命令道：“我现在是在对你，山楂木一代发出命令，出去，不许进来。”

 

“收到。”机械声响起，它起身慢慢朝外走，轻轻落上了门。

 

哈利长叹一口气倒回床上，书本被展开了压在脸上。

如果书本可以控诉，那它一定会谴责男人哭湿了几页纸张。

 

22

 

哈利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等闹钟响起他睁开眼时，书本还有一半压在他的脸上，他慢慢拿开，却因为直视到窗外的光芒，刺眼到遮住眼睛，几秒后才缓过来。

他拿过床边的眼镜戴好，按掉了闹钟，用力拍了两下昏沉的脑袋后，穿上拖鞋往外走去。

 

他刚推开门就看到那白色机器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他莫名有些怜悯，如果把机器人当一个人，它确实也有些可怜。

 

但他还是不打算把它唤醒，因为那样可怜可悲的就成了自己了。

哈利快速去洗漱了一番，换上服帖的衣服后，拿了两块面包就出了门，他在下楼时还不忘朝脸上施了掩盖状态的魔咒。

 

魔法部的政策还是极为人性化的，他们知道哈利状态不佳，便给他接下来几天都安排了办公室工作，把外出做任务的工作安排给了其他人。哈利也没反驳什么，他知道这确实不是一个最佳选择，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时而三心二意的状态只会添麻烦，不会带去什么好处。

 

办公室工作其实就是在办公室发呆，因为傲罗司几乎都是外出任务，哈利一天都没在办公室接到工作，他瞌睡倒了打了几次。

 

直到晚上下班，哈利才把屁股从椅子上挪起来。坐一天不是什么好事，他只觉得这样比外出做任务还不舒服。

 

今晚赫敏和罗恩又一次邀请了哈利去陋居聚餐，哈利还是婉拒了。他只想自己待在那小房子里，谁也不用去交流，安静地度过每个难熬的夜晚。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了门，刚一推开门，房间就点亮了灯。

他看向那坐在沙发上姿势随意的机器人，不得不说，它的神态和动作确实颇有几分像德拉科。

 

哈利突然想起来那张说明书上写着——除了唤醒和休眠，它会在每次你归家时还原记忆的主人的所作所为。

 

是的，每次哈利下班回到自己的公寓，都会看到德拉科通过厨房的壁炉溜进来，惬意地坐在沙发上迎接自己。

 

“哈利，不得不说，今天你回来——晚了五分钟。”它收回翘在桌上的腿，靠在沙发椅背上对门口怔在原地的男人说。

 

如果努力把它当做是德拉科在内操控呢，那样会好些吗？

 

“德拉科，闭嘴，你未经同意来我家我还没对你谴责呢。”他朝内走去，试着不去看那机器人，只和那声音交流。

“呜呼——那我们威严的傲罗司长打算怎么办？把我告到威森加摩吗？”男声欠欠地响起，“我可不介意和你在那国际法庭来一个举世震惊的法式舌吻。”

 

只靠声音，就足够一时沉迷进去了。他边挂着身上的风衣，边对身后打趣地笑道：“那你只会在第二天上预言家日报，第三天去阿兹卡班，罪名是——”

 

“罪名是强吻法官？我可是依法亲我的合法伴侣，这也要被抓去坐牢吗？魔法部不能这么不讲理吧？”男声冷哼一声说，“那我就比你先一步把你告上法庭，罪名是不允许合法伴侣进行亲吻。”

 

哈利被逗笑了，他边说边着转过身，“这不犯法，德拉科，你不要满口胡言——”

 

但他在看到那团白色时，笑容突然就平了下去，话也说不下去了。

他的幻想在这一刻全部终止了。

“怎么了？怎么不说下去了？你也觉得你理亏了是吧。”它说。

 

“休眠。”哈利没回答，只说了这么一句。

随着那幽蓝色灯光消失，哈利才发觉自己的脸颊什么划过，轻轻抬手一蹭，发现是一滴眼泪。

 

他最后在沙发上在坐了几个小时，一口晚餐都没有吃，只在睡意来临时，进入浴室开始了洗漱。

他今晚在浴池内泡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等水温凉了，他才慢慢起身。

 

他在关上卧室门前，最后看了一眼那沙发上的白色，默默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是这间屋子今晚最后发出的声音。

 

23

 

哈利已经两天没有唤醒山楂木一代了，每次他下班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休眠”。

那白色的机器人一直保持着靠在沙发上的状态，一动未动。

 

第二天，是哈利休息的一天。

他无处可去，大多也是因为平时他唯二的业余活动不是和赫敏罗恩聚餐，就是和德拉科约会。

如今，这两件事都没法实现。

 

他想了想，在壁炉前抛起了飞路粉，来到了夏伯纳的家。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年轻男人被壁炉的光吓了一跳，几乎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但在看到哈利后，立马松了口气。

 

“波特先生，你怎么来了？”莱登惊喜道。

“额——找你父亲，对了，你叫什么？”哈利问道。

莱登快步上前，伸出手眨眼期待道：“莱登·夏伯纳，波特先生，我叫莱登·夏伯纳！”

 

如果这世上有一件能让普通巫师吹一辈子的事，那就是握上哈利波特的手。

 

哈利礼貌地回握了回去，刚打算开口，莱登就替他说了。

“我知道，哈利·波特，波特先生，没有人不认识你。”

 

哈利假笑了一下，默默收回了手。

“你父亲在家吧？”他问。

 

“当然，我父亲的工作就是天天待在实验室做研究——需要我带你过去吗？”莱登自觉地往前走。

“不用了，”哈利摇了摇头道，“我认识——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的，那我就不带路了。”莱登尴尬地退了回去。

“好的，谢谢。”

哈利点了点头，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

 

哈利前脚刚离开，莱登就拿出了麻瓜手机，激动地在对话框输入——“天！我握上波特先生的手了！他还对我说谢谢！”

 

24

 

哈利轻轻推开实验室的门，带着面罩的中年男人看到来人后，惊喜地摘了下来。

“波特先生，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我想来了解一下进度，而且我不想在家里待着。”哈利走到椅子边坐下，望着那漆黑一片的保护舱。

“山楂木一代怎么样？试过启动了吗？一切都还正常吧？”夏伯纳问道。

哈利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实话实说道：“我不觉得把它给我是件好事，我只会无尽地怀念，依赖，憧憬。”

“你陷进去了吗？”夏伯纳拉开凳子坐到哈利身侧。

 

哈利摇了摇头说：“感谢那是个机器人，一看到它我就没什么希冀了，至少这能让我清醒点。”

“是这样的，波特先生，我一直在制造二代，我可以这么说，二代的模样是真人版的第一个型号。”夏伯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这对于第一代来说是个重大的进步，但——如你所说，我不知道那予你而言是不是件好事。”

 

“用一代储存晶体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要生产二代？”哈利好奇道。

夏伯纳思索了几秒，组织好措辞道：“这本是我原先计划的一个方向，就是朝设计一比一仿真机器人上接近，且说一代吧，它属于最基础的机器人，只是用来暂时作为载体的，它的寿命很短，休眠的情况下不消耗寿命，但如果连续使用，超过240个小时，就会自动销毁，那时记忆晶片会随之销毁——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打算发明下去的原因，那不是个适合长期实验的机器人。”

 

“那就让它一直休眠不就好了吗？”哈利问。

“不，如果休眠时间超过240小时，也会自动销毁。除非把记忆晶片拿出来，彻底关机。这就是基础机器人的劣处，也是它们致命的缺点。”夏伯纳叹了口气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一直发明下去了吗？因为我至少要保持记忆晶片的完好储存，无论最终发明到几代，它们存在的意义都只是作为载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它们也能成为你这段时间的心理寄托，这就是我发明的所有目的。”

 

哈利低着头没有回答，但夏伯纳知道他都听进去了。

 

“那德拉科呢？你另一个方向的计划进行了多少？”哈利抬头问道。

“百分之七十，我从原来的百分之五十开始做起，有足够多的金加隆让我速度快了许多。”见哈利的眼里亮起了光，夏伯纳立马接道，“我不想打击你，但我必须说实话，接下来的百分之三十才是最困难的，也是最难突破的，我这几天配了几份魔药都失败了，而这几份还是我最有把握的那几份，你想一想，如果我要接近最终的成功，有多么的困难。”

 

“我不知道能帮上什么，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尽全力帮你。”哈利认真道。

“波特先生，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你提供给我的金加隆够我接下来两个月的所有实验了，我暂时不需要什么——如果非要说你能帮上忙的，大概就只有保护好山楂木计划的所有机器人，让记忆晶片不受损。”夏伯纳说。

 

哈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有预测过，大概还要多久吗？”

“最少三个月，这是我最期望的最短期限了，长的话——我不能确定，半年，一年，或是——但我想超不过一年的，因为身体残存的魔力坚持不了那么久，如果一年还不能结束……”夏伯纳深吸一口气，没有直说，只是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的无奈。

 

“好，我心里有数了。”哈利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又一次看向保护舱，“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夏伯纳为难道：“抱歉，除非等到一切结束的那天，否则不能启动出舱。”

 

哈利最后留恋地看了几眼保护舱，勉强微笑道：“算了，不能就不能吧，没关系，总有一天会能见到的不是吗？”

“既然见不了——那我就不打扰你继续进行实验了，”哈利指了指门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访你，夏伯纳先生。”

 

夏伯纳点了点头，挥手道：“波特先生，下次见。”

 

25

 

在去见夏伯纳之前，哈利总是各种心神不宁，各种猜测。但当他了解完后反而心里压着的石头稍微轻了些。

 

哈利一回家后就把山楂木一代抬到了衣柜里，他知道眼不见，就不会空留幻想。

 

接下来的几天，哈利都一直在两点一线奔波，除了家，就是魔法部，偶尔哪天有外出任务，他会去马尔福庄园见见纳西莎，和她说说近期的消息，不过他没说机器人的事，他不敢在一切明了前告诉纳西莎。

 

在看到纳西莎听到已经进行了百分之七十时的那份高兴，哈利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与德拉科如今唯一的联系就是他的家人，也是他能实话实说自己心情的人。他连赫敏罗恩都不敢说实话，他害怕他们会产生过多的担忧。

 

26

 

事实证明，不去看山楂木一代是正确的选择，虽然他总会在路过那衣柜时瞄两眼，但也总比直面要好许多。

 

这天晚上，哈利已经进入睡梦了，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他烦躁地起身，走出去拉开了门。

 

是夏伯纳。

“夏伯纳先生？”哈利有些清醒了，“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不，是山楂木二代，算着一代只剩最后三天左右的寿命了，我必须来把它换了。”夏伯纳推着箱子走了进去，“我可以在这里做实验吗？不过你可以去睡觉，我不会吵醒你的，你只需要给我一个房间就行。”

 

“二代……它又能维持多久，它的寿命有多久？”哈利问。

“暂时测定是一个月，不过我想二代应该会有些瑕疵，所以用不到一个月。”夏伯纳说，“我已经着手开始制造三代了，对了，我要说——计划进行到了百分之七十五，暂时还没什么严重的失败，我想这可能是个好消息。”

 

哈利听完后，脸上总算浮现了一丝希望的欣喜。

 

“我估计需要个几小时，你可以去睡觉，把一代交给我就好。”夏伯纳说。

“好，”哈利走到衣柜边拉开了柜门，把一代拖了出来，“在这里，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额——不用了，看样子你连一代都不太喜欢，参与进来并不会让你好受。”夏伯纳干笑道。

 

哈利也没再继续坚持，他指着右侧的房间说：“那是间空房，你可以在那里。”

“好，等我结束了就离开，就不再告诉你了。”夏伯纳推着箱子朝那房间走去，“哦对了，波特先生，一代到时候我带走吧。”

 

“好的。”

 

27

 

夏伯纳离开时确实是轻手轻脚，以至于哈利一整晚都没被吵醒，把他叫醒的依旧是早上的闹钟。

 

他揉着眼睛慢慢睁开，却隐约看到有个金发男人坐在床头，朦胧之间他快速拿过了眼镜戴上，等视线清晰。

他僵在原地，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失神地脱口而出道：“德拉科？”

 

“抱歉，波特先生，我是山楂木二代。”对于这个问题，它有标准固定的回答。

 

也是，哈利仔细看着那张脸许久才发现他有很多出地方与德拉科有细微差别。他的眼睛是灰到近蓝色，眉眼的距离也不对，还有那头发的颜色，也不像那头金发一般，反而有些发白。

 

但他摘下了眼镜，打算在起床前幻想一下。

 

“你说你是德拉科马尔福。”哈利低声命令道。

 

“好的，波特先生，我是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叹了口气，戴回眼镜撑着床坐了起来，推开身旁的人，穿上拖鞋朝浴室走去。

“长得再像有什么用，傻瓜一样的回答……根本不是德拉科。”

 

“好的波特先生，我不是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推开门却因这一句话停在了原地，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还不如山楂木一代，夏伯纳……我给你金加隆是在做慈善吗？”

 

他低声吐槽完后，走进浴室把门锁了起来。

 

他洗漱完回来后，发现它依旧安静坐在床上。

“你坐在那干什么？”哈利边擦着微湿的头发边问。

 

“你没叫我，我不知道该不该动。”男声平淡道。

如果山楂木一代是让他有些沉迷的程度，那么二代就是让他连连骂蠢的程度。

 

“那你自己走到那个房间，”哈利指着昨晚给夏伯纳安排的房间，“记得休眠。”

 

“是。”它听话地起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擦着哈利的肩膀离开。

哈利望向眼前镜子倒影的背影，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德拉科。他嘲笑自己，居然只能靠着那几秒的假象，来满足内心的空缺。

 

哈利在快速地结束早上的出门准备后，就出发前往了魔法部。

这是他恢复正常任务的第一天，也是他必须好好表现的一天。还好今天的状态还不错，没出些让他担忧的岔子。

 

“哈利，再不来陋居吃一次饭，我就得当你不把我当朋友了。”任务结束后，罗恩揽着哈利的肩膀故作生气道。

“好，今晚去。”哈利笑着回应道。

那个家没什么让他值得夜夜守着，比起回去面对一个令人头疼的机器人，和正常人类交流更加轻松些。

 

28

 

当晚哈利回家已经是十点了，他喝了不少酒，罗恩特意带着他从飞路网回去，直到把哈利抬回到沙发上，他才安心离开。

 

哈利一个翻身没注意，就滚到了地上，他的胳膊磕到了桌角，在努力想撑着地站起来时，总觉得身上绵软无力。

 

酒精的催化下，他开始胡言乱语。

“德拉科……你在吗德拉科？扶我起来——德拉科！你听到没有！我在叫你！”

 

没人回应他，他揉了揉鼻子后，又一次撑着沙发准备起身，又一次失败，躺倒在地。这下他不算起来了，浪费力气还不如就这么躺着睡算了。

 

他望着天花板，就在打算闭上眼睡觉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金发脑袋，它慢慢蹲下身，扶起哈利。

“你总算来了，我等了你好一会。”哈利意识模糊地朝眼前的男人诉苦道。

“你该去房间睡觉，在地上睡觉有受凉风险。”它毫无感情地说着理论知识。

 

哈利被扶起来后坐到了沙发上，他就这么静静望着眼前的男人，许久后，他突然哭了起来。

“德拉科，你看，你不是好好的在我面前吗？你知道吗——我梦到你死了，梦到你中了好多刀砍咒，我好心疼。”他拉开眼前人的袖子说，“明明就没有，就是假的梦，你看，我总是做噩梦，我梦到有一个白色的机器人，它在冒充你，但他被我锁进了衣柜，现在被带走了。”

 

“你怎么不说话？”哈利嘟囔道。

“你喝多了，我该去煮一碗醒酒汤，我可以查到制作方法。”它轻声说。

“我不要醒酒汤，“哈利拽着那胳膊把它拉到身旁，紧紧地抱住它，低泣道，”我感觉好像很久没有抱过你，是不是我太想你了，才会做这么多的噩梦。”

“我想你明天还有工作，这样只会耽误你。”它说。

 

“你为什么会担心我有没有工作，你明明以前总说大不了不做司长了，你怎么还怕我耽误——”哈利趴在它的肩上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喝多了好欺负？”

 

哈利用脑袋顶着那个胸膛说：“算了，我不打算和你计较。”

他靠在那许久，直到突然清醒。

 

他听不到心跳。

 

他愣住了几秒，回忆了刚才的所有举动，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慌张地理着头发。

刚才是梦，现在才是真实的。

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疯又哭的举动有多么失态。

 

“需要醒酒汤吗？我可以现在去煮。”它随后站起身，认真道。

哈利用力地摇着头，低着头快步朝浴室走去。

“不用了，我醒了，你去休眠吧，千万别出来了。”

 

“是。”

 

等摔上浴室的门，往脸上扑了一把水后，哈利这才彻底醒过来。

他无助地靠着门，望着镜子里脸颊有些泛红，发型凌乱的那男人。

那镜子里的男人突然掩面哭泣了起来，他的身子靠着门慢慢滑下来，直到坐到地上。

 

他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在摘下眼镜洗脸时，那一双肿得像个灯泡一样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十分滑稽。

 

他脱下衣服随意地在浴池泡了一会后，就回到了卧室。

在酒精和哭后昏沉的催化下他睡得很快，几乎是倒床的十几秒后，他就进入了浅度睡眠。

 

第二天，依旧是准时的闹钟叫醒他。

他再次重复了每天早上统一的事情，在拿了两块面包后，快步走出了公寓。

 

29

 

哈利每个星期只有一天休息，光这一天的休息他所做该的事就占满了一天。

 

他上午去找了夏伯纳，得知了他的进度又多了百分之五。

他还和夏伯纳吐槽了二代有多的机械，愚蠢，说得夏伯纳连连道歉。他说会尽快发明出三代，哈利的态度则是无所谓，哪怕他发明十代，一百代，五百代，那都还是没有心跳的机器人，那都不是他要的拥有鲜活生命的爱人。

 

他下午去了马尔福庄园，陪纳西莎待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他应邀去了霍格沃兹的庆典，不过他这次一滴酒都没沾。

 

他回到家时清醒的，也不会胡乱喊着德拉科以至于把山楂木二代唤醒。

但他今晚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着。

 

30

 

山楂木二代从不会主动在他回家时出现在沙发上，这也是哈利唯一觉得安心的。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他都没唤醒它，也没有想法去唤醒他。

 

这周是轮班周，哈利和罗恩一隔一在办公室值班，今天则是哈利。

 

在哈利整理资料入神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只是下意识抬眸扫了一眼后，开口道：“进。”

 

“波特司长，你好。”甜美的女声响起。

 

哈利闻声抬起了头，他认识那个女孩，是赫敏身边刚招来的秘书。

“我记得赫敏提到过你——戴芙恩是吗？你怎么来我办公室了？”哈利问完后，再一次埋头整理起了资料，在纸张上快速地记录着。

 

“波特先生，是这样的，有几个昨晚抓捕到的犯人需要您去审讯一下。”

“虽然我也可以负责，但今天格兰杰副部长不是更空吗？而且你是她的秘书，怎么不去找她？”

 

“嗯因为……那几个是——是——”

“是什么？很难说出口吗？还是他的名字不能提？总不会是伏地魔吧。”哈利依旧没抬头，边低头检查着资料边发问。

 

“不……是……是击杀……马尔福先生……致他死亡的……那三个……”

女秘书说完后深吸了一口气，他看到哈利手中攥着的羽毛笔突然就断了。

 

“在威森加摩对吧？”哈利快速站起身，二话没说就套上了外套。

“是的。”女孩往边上退了一步，给哈利让出了路。

 

“告诉格兰杰副部长和韦斯莱副司长，今天中午别等我吃饭了，”他在踏出门瞬间又扭头补了一句，“哦对了，让赫敏去联系一下圣芒戈的医师，最好是别找新来的，可能会看到血腥的画面，还有，让他们多带点消毒水，别来晚了，不然我怕人死了。”

 

明明那是很温柔的声音，但她却听的寒毛竖起。

 

31

 

“我就说不能交给哈利！”赫敏边朝威森加摩方向跑，边朝身旁的男人埋怨道，“你知道哈利会做什么！我可不想让他背负杀人的名号。”

“敏，哈利知道轻重的，他都让我们通知圣芒戈了。”罗恩回应着。

“他是——但是——你能确定哈利看着那三个烂人，不会控制不住吗？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哈利有时总那么冲动，我怕他做出些后悔的事。”

 

她又跑了几步就赶到了目的地，用力推开门后，那唯一站着的男人扭头看向他们，棕色风衣下摆沾了不少血。

 

“哈利！”赫敏慌张地跑过去，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人——他们衣袍烂得衣不蔽体，三个人身上都有几条又深又长的伤口。

 

但他们还有力气活着喊痛，说明哈利根本没下死手。

 

赫敏和罗恩立马松了一口气，赫敏则有些头晕，扶着身后的桌子才站稳。

“你们来得比我想象的晚。”哈利声音有些嘶哑。

 

“我们通知了圣芒戈后，就立马赶来了，是你行动太快了。”罗恩便喘着气边说。

“医师呢？还没到吗？”哈利问道。

 

“应该马上——”

“嘶——我的天哪！”

 

罗恩的话还没说完，威森加摩的门边就响起了低呼。

三人同时扭头看去，发现四个提着箱子赶来的治疗师，被眼前的景象惊到走不动路。

 

“救——救命！”

地上的一个男人喊道。

 

他们慢慢往前走，却看向了哈利，是在等他的许可。

 

“救可以，别打麻药，直接泼消毒水。”他冷漠道。

四个治疗师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默默拿出了几瓶消毒水，按照往常的消毒方法进行下去。

 

“呃！啊！”

一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哈利却面无表情，冷眼旁观着。

 

“哈利波特，你就是个变态！残忍的刽子手！你公报私仇算什么！”

“疼死了！给我麻药——快！“”

“呃啊！斯——痛！”

 

“现在知道喊痛了？当初你们对德拉科下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哈利红着眼往前走去，厉声吼道，“你们有想过他当时的感受吗！我都没有对你们下死手！我只还给你们对他施去伤害的一半，你们就哭喊成这幅样子！那他呢！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装作受害者控诉！真正该当刽子手的不是我，是你们残忍杀害的无辜的德拉科，他才应该代替我对你们千刀万剐！”

 

哈利蹲下身，拿起一瓶消毒水，想都没想，直接全部泼到了那伤口上。下一秒，哀嚎声响彻威森加摩。

“你们死几次都不够偿命，但你们不能那么轻易死去，你们得在阿兹卡班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那会伴随你们的余生。”

 

这是哈利这几年第一次情绪失控，他甩下瓶子，转身朝外走去。

一路上没人敢挡道，也没人敢议论，他们都默契地闭上了嘴，被吓到面面相觑。

 

只要没出现杀人致死的结果，赫敏和金斯莱都能想办法把这件事掩盖下去，最终草草地以审判提前结束关进阿兹卡班作为整件事的结束。

 

除了那时在场的几人，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敢去多嘴。

 

32

 

哈利当天没有再回办公室，而是直接通过飞路网回到了家中，他把沾血的风衣粉碎后扔进了垃圾桶，泡了个温水澡后才让情绪稳定些。

 

他刚走出浴室，就和刚从壁炉走出来的夏伯纳打了个照面。

后者尴尬地打了声招呼道：“嗨，波特先生，下午好。”

 

“你现在都直接用飞路网过来了？哪怕我不在家？”哈利扔下擦头发的毛巾问道。

“呃——我是打算来换记忆晶片的，第三代出来了，“夏伯纳指着脚边的大箱子道，“我本想换完不告诉你的，毕竟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这类机器人，但既然你直接回来了，那我也瞒不住你了。”

 

“第三代不会更蠢吧？”哈利嘲笑道。

“不，第三代结合了第一第二代的优点，只有可能进步，绝不可能退步，我发誓。”夏伯纳急忙解释道。

 

“那你换吧，换好不用叫我。”哈利转身朝卧室走去，轻轻落上了门。

 

夏伯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推着箱子往那房间走去，还不忘小声说：“你必须给我争点气，山楂木三代，否则我怕马上就要被辞了！”

 

33

 

夏伯纳在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操作后，推着装了山楂木二代的箱子朝壁炉走去。他临走前，还是打算说一下最近的好消息。

 

“虽然打扰到你，波特先生，但我想必须要告诉你，进度已经到百分之八十五了。我想很快就能大概预测到成败与否了，我会在接下来这两个月去试遍所有魔药和魔咒，努力达成你我共同的愿望。”

话音刚落，没等他拉开，卧室门就被猛地拉开了。

 

“只需要两个月了是吗？”哈利期待道。

“差不多。“夏伯纳点头道。

“成功率是百分之——”

“百分之三十。”

 

“我还是只能说——只有百分之三十，这是实话，我不想给你过多的期望。”

夏伯纳为难道。

 

哈利脸上闪过一秒失望，随即又恢复了回去。

“百分之三十也是希望不是吗？总比百分之零要好。”

 

“是的，波特先生，你该抱有希望。”夏伯纳微笑道。

“我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你身上，夏伯纳先生，你一定不会让我念想落空的，不是吗？”哈利苦涩道。

 

夏伯纳扯起嘴角，回了一个自认为最自信的笑容。

“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的，不让你失望。”

 

34

 

哈利不好奇第三代是什么模样，等夏伯纳离开后他也没打开过那个房间。

他今晚吃不下晚餐，喝了几口红酒后，就走到阳台上去吹风了。他抽出了裤子口袋内有些干皱的烟，念了声咒语，点亮了夜间的唯一一束光。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幻化在他眼前。

 

“粉身碎骨。”

随着身后男声念咒的声音响起，哈利夹在指缝间的烟瞬间化为了灰。

 

他突然慌了神，转过身发现眼前的男人一半隐入黑暗，一半显现的光亮中。

他看着男人越走越近，按亮了阳台边的灯。

 

哈利一眼认出了那张脸，和二代比起来，山楂木三代几乎是德拉科的复刻版，包括他的瞳色，发色，身高，所有五官。

 

如果他现在处于醉酒的状态，一定会扑上去一把抱住它。

 

“哈利，我说过不要抽烟，你是不是嫌活得日子太长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要是死了我还得为你哭个两天？”金发男人瞪着哈利道，”我才不会，我马上去娶个漂亮女孩或者年轻男孩，让你后悔抽烟而死，哭喊着后悔。”

 

太熟悉了，哈利听得失了神，这就是德拉科平时教训他的话，从不会好好劝导，全是难听的臭骂。

 

“看着我干什么？我说真的！我说了很多次了，下次你再抽，我直接把你从这六楼踹下去，”男人背靠着阳台栏杆，看着哈利说，“还不用住院等治疗，不用像麻瓜医院一样身上插管子，麻瓜怎么叫它来着——哦，‘癌症’，癌症可比摔下楼一秒死去要难受多了。”

 

“哈利，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话，看看是不是极有道理。”

 

男人见哈利许久没理自己，不解地扭过头，发现他一直在望着自己，无声地哭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得太难听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没有程序教它该怎么道歉，它只能凭着记忆晶片给出的部分引导去做。

 

“你别哭啊，哈利，我不说了行吗？”男人立马跑到客厅抽了两张纸递给哈利，”我不娶别人，我也不会把你踹下六楼的，你当我刚才在胡说八道。”

 

哈利接过纸巾，却抬起胳膊擦去了眼泪，没用一张纸。

“你太像了，但你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从不用纸巾擦眼泪。德拉科知道，但你不知道，因为你不是他。”

 

哈利失落地朝客厅走去，轻声对身后人说：“休眠吧。”

 

如果是人，那他一定会追上来。而机器，只会听从命令，原地休眠。

 

哈利按下了阳台的灯，整个家瞬间暗了下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哈利朝房间走去。

这晚，他在床上睁着眼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

 

他起身去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相册，坐在床头，点亮台灯。

那相片上每个动态的面孔，才是他想见的人。哪怕他只活在照片里，却也是什么都无法代替的。

 

35

 

一早，当哈利一走出卧室就瞥到阳台那原地休眠的男人。

他站在原地看了许久，走到阳台边，把两侧和外部的窗帘统统拉上。房内离了光彻底暗了下来，但哈利却松了口气。

 

他不能看见，也不想去唤醒。

 

今天的轮班是外出任务，哈利带着的一支小队人数很少，只有三个实习傲罗，但也都是哈利信任的，亲自挑选出来的。

 

“波特司长，等会还有个任务，趁着现在有时间我们去喝点东西吧。”一个二十几出头的男孩抹了把额头的汗询问道。

 

“你们都渴了？”哈利看了眼剩下两人问道。

“是的。”他们用力地点头。

 

哈利笑着挥了挥手，“你们去吧，记得半个小时回来就行，我就不去了，到时候给我带瓶水。”

 

三人对视一眼，小小地握拳庆祝了一下，朝哈利打了招呼后转身并肩着一蹦一跳地往街道的方向走去。

 

“我就说跟对人，才是一大幸事，波特司长这么温柔绅士又善解人意的人，简直难以找到第二个了。”一个男孩边走边夸赞道。

“不过你们听说了吗？”走在中间的男孩看了眼身旁的两人，小声道，“昨天威森加摩那件事，我不在现场，但我听说惨不忍睹。”

“管它呢，只要我们不惹到波特先生不就行了？我们跟了他快一年了，他也几乎没对我们发过火啊——”男孩打抱不平道，“哼！那是他们活该！换位思考一下，面对杀你们亲人爱人的凶手，你们能放过他们吗？可不得千刀万剐！”

另外两个男孩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觉得波特先生最近状态还是有些不佳，上午那两个咒差点就没躲过，吓死我了！”最右侧的男孩拍着胸脯缓着气道。

“放心吧，波特先生是什么人？他都能在面对黑魔王时活下来，难道这点不值一提的小任务还能失误？”中间的男孩摆了摆手，“操心你自己吧，可别到时候又要波特先生忙得不可开交，只为了保护你不被魔咒击中！”

“切——我就随口说说。”

 

哈利无聊地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望着天空。

他的思绪到处飘着，站不稳脚跟。

 

下一秒，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出于本能和极快的反应能力，哈利立马拽着那手，站起身，那人被扭着手擒住，冬青木就抵在他的脑袋上。

 

“波——波特先生！是我啊！我！莱登！莱登夏伯纳！”男人哀嚎着说。

等仔细看清那张脸，哈利才松开手。

“抱歉，但是小夏伯纳先生，给你个忠告，别在傲罗的背后出现，否则真的容易被误伤。”他认真解释道。

莱登皱巴着脸，揉着胳膊委屈道：“不会有下次了，这次的教训就够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哈利打量了一眼他问道。

“我刚好今天在这一片办事，看到你了就想着来打个招呼。”莱登回答道。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父亲有什么新进展吗？”

“他从不让我进那个实验室，不过我悄悄密探到一点，”莱登故弄玄虚道，“我父亲已经开始研究最后一味魔药了，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也没制作出来，但我想已经很接近终点了。”

“好，我明白了，谢谢。”哈利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波特司长！”

“波特司长我们回来了！”

 

两人闻声往台阶下看去，三个男孩小跑着过来。

“波特先生，原来你今天在执行任务？”莱登惊讶道。

“是的，那三个男孩是我的队员。”哈利说。

莱登点了点头指了指其它方向道：“那我不妨碍你们了，我就先离开了。”

“路上小心，小夏伯纳先生。”哈利挥了挥手说。

 

“好的！波特先生！”莱登一步三回头地挥着手再见。

 

哈利扭回头，接过刚跑近的男孩递来的水，快速拧开了瓶盖，一口气喝了一半。

“波特先生，刚才那是谁啊？”一个男孩好奇道。

还没等哈利想好回答，另一个男孩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低骂道：“关你什么事！波特先生的私事，我们都少管！”

“干什么！打我干什么！我不就好奇问问嘛！波特先生都没怪我——”男孩委屈地揉着脑袋，不满道。

 

哈利只是笑看着他们胡闹，无奈地摇了摇头。

 

外出任务的好处就是结束了就可以提早加班回家，这是办公室工作的缺点——必须准点下班。

 

哈利抻了抻身子，打开了公寓的门。

走廊上还有些交谈声，但当哈利关上门，一切声音隔绝于耳，他又孤独了起来。

 

今天一天的运动量后，哈利总算有了点胃口，他在厨房忙活了好一会，端着几盘食物坐到了餐桌前。

在吃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朝门边走去，拉开房门，准备把门外邮筒里的报纸拿出来。

事实是那里面的报纸堆积如山了，自从德拉科出事以后，哈利就一直没看过报纸。他刚拉开邮筒的小门，里面的报纸直接涌了出来，在地上堆成了一个小坡。

 

他蹲下身准备去捡，这时一个人快步跑近问道：“需要我帮忙吗？波特先生。”

哈利抬头看了眼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谢谢，这些我一个人可以。”

男人只好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哈利一个人收拾。

 

他半弯着腰看着报纸，小声问道：“波特先生，您都不看报纸的吗？”

“最近比较忙，也没时间看。”哈利答道。

“波特先生，您收到的报纸可比我们多得多了，我们只收得到预言家日报每日发行的，这些其他报社的我们都接收不到，或是说他们根本不给我们发。”男人羡慕道。

“每天的新闻都差不多，哪家报社不都一样吗？”哈利笑道，“我们都在魔法部工作，还怕不知道一手消息吗？”

 

男人认同地点了点头，随意地瞄着报纸，他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他蹲下身看着一张报纸的标题，拔高音调诧异道：“《德拉科·马尔福的死亡早有预谋，这一切实则是马尔福家族的苦情戏》这写什么！怎么还会有这种乱写一通还能发布的报社！这——这就是在瞎写！太可恶了！”

哈利收拾报纸的动作停住了两秒，但他装作没听到，继续收拾着报纸，就在他准备起身抱着报纸回去时，余光瞄到阳台处的金发男人拉开窗帘慢慢往外走。

 

完了，他忘了那个唤醒词被念出来了。

 

他立马跑到房间内，在那男人还没意识到之前，重重摔上了门。

梅林保佑，希望他没看见！

 

哈利转身盯着猫眼看那门外男人的反应，发现他只是不解地望着哈利的房门挠了挠头，便慢慢往回走。

看着他走远，哈利才松了口气。

 

他抱着报纸慢慢转过身，却被眼前极近的一张脸吓到整个人贴上了门。

“干什么，哈利，你背着我做亏心事了？”金发男人眯着眼问，“你怎么这么紧张啊？”

哈利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看着那张脸心里五味杂陈。

 

“你让开。”他命令道。

“真冷漠——”金发男人抱过哈利手中的报纸不满道，“真不知道今天我惹你什么了。”

灰色的眼眸垂下，下意识地念着报纸上显露的一半标题道：“德拉科马尔福的——”

 

他还没念完就被哈利抢了过来，哈利不知道自己自己在紧张害怕什么，明明眼前的就不是德拉科。

但他也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因为那记忆晶片的主人会难过。

 

“什么东西这么藏着掖着，给我看看——”

哈利抱着报纸从德拉科的手臂下钻过，往卧室跑去。

就在他准备一脚踹上门时，那手先一步卡在门缝中，摁住了门。

 

哈利往后退着直到倒到床上，他手里的报纸抛起散落了一床。

金发男人立马去抢那红字标题的报纸，哈利也同时扑过去，可他晚了一步。

 

金发男人高高地举起，两秒内念完了标题：“《德拉科马尔福的死亡早有预谋，这一切实则是马尔福家族的苦情戏》。”

 

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哈利无力地跌坐在床上。

 

“什——什么意思——我——我死了？”金发男人转过身，满脸悲伤地望着哈利问道，“我死了吗？那现在的我又是谁?”

哈利捂着脸什么话也说不出。

“是假的对吧？这报纸的内容是假的对吧——是吗，哈利？”

金发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道：“哈利，你回答啊！”

 

低泣声从指缝中流出，他只轻声念了句：“休眠。”

 

半晌后，他才拿开手，看着那保持着跪坐的金发男人许久，垂着眸不停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当晚，哈利一个火焰熊熊将所有扔进壁炉的报纸全部烧了，看着那些堆积的灰，他怅然若失地坐在沙发前失神地望着，只是望着。

 

他当晚是在沙发睡着的，早上的闹钟在卧室响起，哈利只好推开那半掩的门，装作看不见床上的人，关掉了闹钟，从衣柜拿出一件外套，安静地朝外走去。

 

36

 

自山楂木三代保持在卧室休眠后，哈利就把闹钟拿到了客厅，他那几天的觉都是在沙发上睡着的。

 

卧室的门一锁，施去隔音咒，哈利在整个家的自由度就高多了，除非迫不得已去拿两件换洗衣服，他都不会打开那扇门。

 

五天过去了，他终于等到了休息的一天，这天他改变了日程，早上去了一趟马尔福庄园，下午晚些时候才去夏伯纳的家。

 

“波特先生，坐在沙发上看会电视吧，我父亲那你进去也帮不上忙，还会觉得枯燥。”莱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

哈利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他坐到莱登旁边，靠着沙发盯着那发光的屏幕。

不论电视里放的剧集有多有趣，哈利都看不进去，他望着电视，却满脑子想着其他的事。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直到一声男声把他喊醒。

 

“波特先生！”

“怎么了？”

“波特先生！我父亲发明出来了！”

 

“什么！”哈利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夏伯纳闻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冒泡的魔药，他看了眼哈利，瞪着莱登说：“你小子……我就调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魔药，你大惊小怪什么！”

接着他又看着哈利歉意道：“抱歉，波特先生，吵醒你了，莱登他从小就这样。” 

 

莱登恍然大悟，他揉着后脑勺，尴尬地看着哈利，扣着手指道：“抱歉……波特先生……请原谅我……我太激动了……”

 

“算了，我知道你也是感到高兴……”哈利挥了挥手，继续失落地倒回了沙发，“我不怪你，别再有下次就行了，大起大落不太好受。”

“夏伯纳先生，你手里的是？”哈利问道。

 

“哦这个啊，只是缓定剂，是最后实践过程的镇定所用的。”夏伯纳看着魔药说。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我好像一个星期没听到进展，现在如何？”

 

夏伯纳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为难。

“没事，你照实说就可以了。”哈利说。

夏伯纳慢慢开口道：“这段时间我试了三百一十种我原先算过的最终魔药的制作，但都以失败告终，这三百一十种就占了所有能制作出来的一半，也就是说我只能再试最后一半了，如果都不成功，那就是真的绝路了，真的没有再多的配置方法了。除非我最后已经无所谓了，把所有东西配在一起瞎调，那样说不定还有可能，不过打乱顺序地瞎调，少说也有个几万几千种，这是项大工程，虽说五年至十年说不定能制作出来，但残存的魔力不允许等待这么久。”

 

“最多只有一个多月了，波特先生，一个月后魔力彻底消散，谁都没办法了。”夏伯纳下最后通牒道。

 

哈利闻声后沉默了一会，抿着嘴点了点头。

“还没结束呢，还有希望的，对吧？”他望着夏伯纳渴求期望的答案。

夏伯纳还没开口，莱登就急忙说道：“没错！万事都到最后才成功！”

“你说对吧，父亲！”莱登看向夏伯纳时，还在哈利看不见的位置对他挤眉弄眼。

 

夏伯纳瞪了眼莱登，看着哈利回答道：“我会尽力赌上我们所有的希望，把它实现。”

 

37

 

还有一个月零七天，哈利准备了一本日历，每天画着叉，倒数着。

 

时间飞速流逝，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日历上多了七个叉。

哈利今天休息，他依旧是上午看望完纳西莎，下午去到了夏伯纳的家。

 

他今天进了实验室，夏伯纳一直埋头研究，没空理他。哈利也不想打扰他，于是就自己在里面到处看着。

 

他绕到一个柜子前，上面摆满了各色的魔药，这个柜子上贴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失败品。’

 

看到那几个词，哈利才敢动手仔细拿起来观察，他轻拿轻放，生怕弄碎弄坏了。

可当他拿起一瓶蓝色魔药时，还没拿近，也没用力，那瓶子就自己爆开了，玻璃碎片瞬间溅开，液体全流到了他的手上。

 

灼烧感瞬间传来，哈利闷声低哼一声。

那声响大概影响到了夏伯纳，他闻声焦急地跑近，看着哈利泛红的手说：“本该提醒你的，这是失败的魔药，很危险——”

他又朝门外大声喊道：“莱登！快过来！带波特先生去楼上的病房处理伤口！”

 

几秒后，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身着睡衣的男人快步跑了进来。

“来了！”

 

莱登看了眼哈利的手，为他指路。

“波特先生，你和我走。”

 

哈利快步跟着莱登朝外走，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二层。莱登推开走廊第三间门，快速在房间开始准备着材料。

 

哈利扫视了一眼房间，里面一片白，装饰的就像病房，还有那无法忽视的消毒水味。

哈利坐到床上，等着莱登进行治疗。

 

“波特先生，你可以看到这一半都是麻瓜的设备，不得不说，他们的东西确实有用。”莱登在毛巾上倒满药剂，抬起哈利的胳膊，快速擦着他手背残留的蓝色液体。

 

“嘶——”

“抱歉，可你必须忍着，波特先生。”

“没关系，你继续就好。”

 

等涂满白色敷料，把整个右手缠上绷带后，莱登才发现哈利的脖子处有玻璃划伤的一条伤口。

“波特先生，”莱登指着自己的脖颈处示意道，“你这里划伤了，需要处理一下。”

 

哈利看着那大概位置，自己伸手摸了摸，拿开时手指上确实沾了少许鲜血。不过这痛感不足为奇，比起手背的伤，要是莱登不提，他可能都发现不了。

“不处理也没问题吧。”哈利说。

“我建议，最好处理，不然可能会有伤口感染的风险。我是治疗师，波特先生，我是专业的。”莱登认真道。

 

“好吧——”哈利歪了歪脑袋，把受伤那一处面向前方。

 

莱登三两下就处理完了，他贴上最后的纱布和胶带后，又打量了一遍，直到看不到哈利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波特先生，你做傲罗，平时应该经常受伤吧？”莱登边收拾边问。

哈利点了点头道：“这是常事，只要连续任职一年，就不会觉得这有多么稀奇了。”

 

“那你平时受伤，都去哪治疗啊？我记得你好像很少去圣芒戈，一年也就是几次。”

哈利回忆道：“德拉科会一些治疗，他总是会亲自帮我，他不喜欢我去圣芒戈，他知道我一定会被一群人牢牢围住。他说除非迫不得已不要过去，他怕我被那的一些不听话不老实的手揩油……你说他是不是太夸张了，唉——不过有时被管着的感觉确实还不错。”

 

莱登的动作放慢放轻了，他看着哈利垂着眸，满脸思念惆怅，却又有些甜蜜的哀伤。

“波特先生……请相信……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你一定会得到期望的成果，德拉科·马尔福先生一定能被救回来。”莱登握紧拳头道。

 

“好人——不是都有好报，如果真是这样，那坏人都死光光，这世界上还怎么会有人死去呢，”哈利苦涩地笑道，“不过谢谢你，你的话很有鼓励，我听了觉得心里暖了点。”

 

莱登摇了摇头，真诚道：“波特先生，你是所有巫师界敬仰，触之不及，站在顶峰的救世主，但我觉得你也只是个普通的人，其实你心里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也会失去很多，一切举动和行为都很受限。其实，你心里一直都很累。都说越坚强的人，越有一颗柔软的心。我觉得你就是这样的人，波特先生。”

 

哈利欣慰地看着他说：“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那我就不会平白增添那么多压力了。”

 

38

 

哈利虽说手受伤了，但他第二天就照旧去上了班。

但赫敏二话不说就直接给他批了假，哪怕哈利万般解释自己没事，但还是被休假命令压得无法反驳。

 

为期五天的假期就这么开始了。

每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哈利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他一天下来什么都没做，也不累，以至于晚上怎么都睡不着。

连着三天他都是在烦躁中翻身折腾到凌晨五点才睡，虽然没有闹钟会在他休假的时候吵醒他，但由于生物钟的被迫习惯，闹钟不响，他也会在上班的统一时间醒来，最多提早或晚一分钟。

 

第四天，他终于想到要出门了，他这一天在夏伯纳家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傍晚来临他才会回去。

看着哈利手受伤，赫敏和罗恩本打算去他家里为他做些饭菜，但一想到山楂木三代在家，生怕到时候出闹剧还难以解释，在他最后的提议下，劝服了他们一起到去陋居聚餐。

 

他每去一次陋居就会带两份礼物，一份给雨果，一份给罗丝。那两个孩子一看到哈利来了，就立马扑了上去，不论上一秒在做什么。

他们摇着哈利的手，就知道下一秒能拿到礼物。

在收到礼物后，他们都会在哈利的脸颊亲上一下，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波特叔叔，你喜欢小孩子吗？”罗丝坐在哈利左侧，奶声问道。

“当然啦，不然我就不会给你带礼物了。”哈利揉着罗丝的头发笑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宝宝？我也想和波特叔叔你的宝宝做朋友！”

虽说是童言无忌，但让哈利突然面色凝重，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波特叔叔？你怎么不理我呀？”罗丝眨着眼睛问道。

下一秒，赫敏就坐到了她的旁边，轻轻揽着她笑着问：“罗丝，在和波特叔叔聊什么呢？”

“妈妈，”罗丝认真地看着赫敏问道，“我问波特叔叔为什么没有宝宝？但是波特叔叔还没回答我。”

 

赫敏听完后嘴角的笑也滞住了，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哈利，立马把罗丝抱到沙发下说：“去找雨果玩，我要和波特叔叔聊会天。”

罗丝虽然不太高兴，但她也只能嘟着小嘴，慢慢朝外走去。

 

看罗丝走远后，赫敏朝哈利坐近，为难地开口道：“哈利，罗丝她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你别把她的话——”

“这没什么，”哈利立马打断了她的话，微笑道，“孩子当然憧憬各种美好的事，她也是出于好奇。再说了，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冒犯的，不是吗？”

 

赫敏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不知该再说什么。

 

当天晚上，哈利吃完晚餐准备离开时，罗丝提出要送他走一段路。哈利当然不介意，他把罗丝抱起来，朝外走去。

 

“波特叔叔，你的眼睛真好看，是绿色的。”罗丝的小手指着哈利的眼睛说。

哈利闻声笑道：“是吗？”

“是的，一定有很多人夸过你的眼睛漂亮吧，像绿宝石一样。”罗丝夸道。

“听到你今天的夸奖，我心情都好了。”哈利笑着把罗丝放下地，蹲着说，“回去的路你认识的对吧，可以自己回去吗？”

罗丝点了点头道：“可以，就二十米，我小跑着很快就到了。”

 

“好，那你不要乱跑，我离开了你就回去。”哈利最后嘱咐完，便站起了身。

 

就在他准备挥动魔杖移行回家时，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

“波特叔叔。”罗丝仰着头看着哈利说。

哈利放下魔杖，再次蹲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波特叔叔，你下次来玩的时候可不可以也把马尔福叔叔叫上，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上次他来的时候还答应给我送对角巷新开的那家店的羽毛笔呢，可我等到现在，都过去四个多月了，我都没等到他来，”罗丝问，“为什么啊，波特叔叔，你和马尔福叔叔吵架了吗？还是他去出差了？”

 

哈利的鼻子突然发酸，他忍住眼泪，笑着对罗丝说：“怎么会呢，我没有和马尔福叔叔吵架，我知道他答应你的那只羽毛笔，下次我带过来给你好不好？”

“好，但是——”罗丝嘟着嘴道，“我更想和马尔福叔叔玩，他总有各种办法带我们玩。”

 

“你可以下次带他一起过来吗？”

 

他也想带德拉科过来，可他根本做不到。

 

为了让罗丝暂时安心，他扶着她的肩膀撒谎道：“好，我下次一定带他来好不好？他也很想你，总和我提起想见你。”

“真的吗！告诉马尔福叔叔，我也很想他！希望他可以马上来陪我们玩！”罗丝激动道。

 

“好，我回去一定告诉他。”

 

39

 

自那晚后哈利就一直没有再去过陋居，他不想让罗丝失望，也不知该去面对一个懵懂的孩子，去把死亡说出口。

 

赫敏和罗恩表示理解，在罗丝那总是搪塞道哈利工作很忙，没有空来。

前几天他们还在闹，但一个星期过去，他们就投入了新的快乐之中，忘却了心里的不愉快。

 

日历上的红色越来越多，距离结束只剩25天了。

 

哈利不知自己是该如释重负地放下，还是抱着期许最后奢望一遍。

他很矛盾，因为这两个感情都存在于他的心里。

 

40

 

这天晚上，哈利家里的门时隔了半个月又被敲响了。

 

“夏伯纳先生？”哈利打开门让他进来，“我以为你会直接从壁炉过来，我还在猜想会是谁来敲我的门。”

“想过走壁炉，但觉得不太礼貌，于是选了一个不容易冒犯到你的做法。”夏伯纳推着箱子走进来。

哈利看着他轻车熟路地朝那空房间走去，跟在身后问道：“这是山楂木四代？”

“是的，”夏伯纳停下来，转过身回答道，“我在后台系统检测到三代的寿命消耗极快，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于是就想着既然四代已经造出来了，在最后结束前不用掉，不是浪费吗？”

 

哈利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身后的卧室说：“如果你要换，三代在那里面。”

“想必它又让你感到不满意了。”夏伯纳捂着头，快步朝卧室走去。

哈利站在原地，看着他把三代往外拖回答道：“不是，它比前两个都要好，但是它不该那么好，因为我会当真。

 

夏伯纳停在原地，看了眼哈利，为难道：“如果你是这个担忧，那我想说直接把四代锁在起来吧，那是我做到现在最杰出的真人机器人，它只会超乎你的想象。”

哈利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可以，我也不需要它出来帮我什么。”

 

夏伯纳进入房间前，最后看着哈利说：“波特先生，千万记住不要在家使用攻击系的魔咒，因为那会导致第四代短路。”

“什么意思？它会短路？”哈利急忙问道。

“有利就有弊，也是我在最后测试的时候发现的，实在消除不了，所以波特先生你尽量不要在家中使用攻击系魔咒。如果实在控制不住用了，记得马上来找我。”夏伯纳叮嘱道。

“那如果它用呢？”哈利问。

 

“它？它用过魔咒？！”夏伯纳惊诧道。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回忆道：“山楂木三代，在我抽烟时用了粉碎咒。”

夏伯纳思索了许久，抬头道：“我的系统设定里没有使用魔咒这一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马尔福先生的记忆命令它这么做，这是他下意识会做的举动，不在程序设定范围内。”

 

哈利的手攥着衣角，微微发抖。

“算了，不聊这个了，你快行动吧，结束了早点回去。”他立马转移话题道。

夏伯纳点了点头，朝内走去，轻轻落上了门。

 

哈利走到沙发边，倒进了柔软之中，他摘下眼镜望着天花板，在一片花白中仿佛看到了过往每次德拉科在自己抽烟时用粉碎咒的模样，和他几乎一成不变的臭骂。

 

等夏伯纳忙完推着箱子出来时，发现哈利躺在沙发上，以为他睡着了，于是动作放慢，声音也放到最小。

以至于看起来很滑稽。

 

“夏伯纳先生，我没睡着，你不用这样。”哈利看着夏伯纳的背影哭笑不得道。

“呃——哦，不过我建议你回房间的床上睡，在沙发上睡影响睡眠质量。”夏伯纳扭头说。

哈利摇了摇头道：“在哪睡都一样，我这段日子睡眠质量就没有好过。”

 

“你需要无梦酣睡剂吗？我那还有很多。”夏伯纳站直，坐到箱子上问。

“无梦酣睡剂？”哈利自嘲地笑道，“我几年前就免疫了，那魔药对我不起作用，有一段时间喝的就没停过，所以导致以后根本不起作用。”

“这太糟了，或许我可以帮你想想，麻瓜有没有什么好用的助眠药剂。”夏伯纳说。

 

“麻瓜？或许你想说，安眠药？”哈利坐起身，靠着沙发问。

“没错，我就是想说这个！”夏伯纳惊喜道。

哈利再一次摇头道：“如果是安眠药的话，我家里有，但我买来就没吃过。因为德拉科从不让我吃，他总说麻瓜的东西不安全。”

“小马尔福先生真的很关心你。”夏伯纳感叹道。

“关心有什么用呢，有些人哪怕你万般珍惜，他都会离你而去。”哈利双眼失焦道。

 

见气氛凝重，夏伯纳立马起身朝壁炉走去。

“那波特先生，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夏伯纳从口袋掏出一把飞路粉说。

 

哈利对他点了点头，“再见，夏伯纳先生。”

 

41

 

山楂木四代一直静静待在那间房间从没出去过，距离时间越缩越短，日历上没画叉的只剩14个数了。

 

哈利的工作还在继续，他试图让自更忙起来，好冲散另一份压力。

 

今晚是魔法部一年一度的酒会，哈利本想着应付一下，配合着喝两口就回家的。但拗不过几个人的三番五次倒酒，他最终喝了半醉，迷迷糊糊地通过飞路网回了家。

 

他把外套甩到沙发上后，就冲进了浴室，趴在马桶上吐了好一会。

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火焰威士忌和白兰地兑在一起——那味道确实不太好受。

 

冲掉呕吐物后，哈利动也不想动，他就这么趴在马桶上。

他闭上眼睛，控制不住地呓语。

“额——有人吗——我在马桶上下不来了——有人——算了，没有人，没有人——”

 

“赫敏？罗恩，你在吗？金斯莱？莫丽夫人！亚瑟先生——纳西莎夫人——夏伯纳先生？”

他小声嘟囔道：“怎么都不理我……还有谁在我家吗？嗯——德拉科——你在吗？”

 

“你在说什么呢，德拉科不在，他早就不在了……”他下一秒反驳自己道。

 

他睁开双眼，微微出神，然后努力撑着马桶站起身，总算一步一扶站了起来。

“还是得靠我自己才行。”

他小声说完后，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他刚迈出浴室，脑袋就撞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他揉着脑袋抬起头，发现那男人正黑着脸望着自己。

 

“喝这么烂醉回家？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一下吗？”金发男人瞪着他说。

“呵——”哈利自嘲地笑了一声，”我和你解释什么——好像有用一样。”

他刚打算绕过那男人走出去，就被拽住了胳膊。

 

“你够了！你以为我不担心你吗！”金发男人吼道。

哈利停下脚步，望着那双灰色眼眸。有那么一秒，他就要当真了。

“松开。”哈利命令道。

 

“如果我不松呢？”

“我会揍你。”

 

“那我们看谁速度快吧。”

在哈利还没反应过来前，他就被扛到了肩上。他慌张地拍着金发男人的后背说：“放我下来！”

见男人无动于衷，他甚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德拉科！放我下来！你听见没有！”

 

他被扔到卧室的床上，看着眼前的男人叉着腰望着自己。

“现在知道求饶了？那你刚才态度那么强硬干什么？”

 

“我——”哈利望着眼前的男人，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现在的脑子里有两个声音。

一个是让他放下一切，把眼前的男人视作德拉科，毕竟除了身体，他的所有思维举动就是德拉科思想的下意识操纵。

一个是坚决让他清醒，那只是山楂木四代，无论如何它都只是个没有心，只有机械和程序所制造出的工具。

 

这两个声音在不停地打架，吵得他头疼。

 

“你什么？”金发男人皱着眉不解道。

“我喝多了，我要睡觉了。”哈利把鞋脱下甩到一边，往被窝里钻。

下一秒一只手就扯住了他的胳膊，他刚抬起头，就发现与那张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甚至能闻到德拉科过往身上的香水味。

果然如夏伯纳所说，山楂木四代是他最杰出的作品。

 

“你想怎么做呢？”哈利任他拉着，轻声问着。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哈利！“男人吼道。

“你生气了，做你想做的，我倒是不介意。”哈利面无表情地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看着那双眼睛说。

 

“你会这么做吗？”哈利苦笑道。

 

半分钟过去了，哈利看着他依旧保持着愤怒的表情，极近的距离，却迟迟无法进行下一项举动。

哈利轻声说：“你不会，因为你的系统设定，不允许对我造成任何侵犯动作，包括接吻，所以你哪怕放狠话，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还是这么远。”

 

“为什么呢？你的系统设定为什么会这样呢？”哈利在问他，实则在问自己，“我连一个吻都得不到，如果德拉科知道，他一定会很着急，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拿开攥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慢慢扣起了扣子，看着他最后说了一声：“休眠。”

 

哈利把它扶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望了几眼后，转身朝卧室走去。

 

他扑到床上，被子间还残留着刚才的香味。

这晚，他睡的最安心。

 

42

 

山楂木四代并没有被哈利完全报废，他总会在吃饭时把它唤醒，让他陪自己共进完晚餐后，再进入休眠。

 

在几天下来轮番的假象后，哈利已经把一起吃饭当成了习惯。

山楂木四代和德拉科一模一样，如果除去他不会主动接吻和过于亲密的举动的话。

 

日历满是红叉，唯一干净的数字只剩九个了。

意味着，九天后，他要么愿望成真，失而复得；要么失去所有，包括近似真人的机器人。

 

这天下班，哈利如往常般回到家后就唤醒了山楂木四代。

当他在厨房忙活时，一只手突然盖住了他的眼睛，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哈利，提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哈利思索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什么日子？”

男人气愤地松开手，靠在桌边不满道：“你居然会连交往纪念日都忘记？”

“交往——今天四月十一日了？”哈利瞥了眼日历恍然大悟道，”我没往那去想。“

男人白了他一眼，抱着手冷哼道：“我看你还能记住什么，马上连我的生日都忘了吧！”

 

“怎么可能——六月五日，我不可能忘记的。”哈利说。

“这还差不多，“金发男人满意地嘴角微微上扬，”还不算白眼狼。”

 

等他走去沙发时，哈利才小声地吐槽了一句，“有谁会称自己的爱人，叫白眼狼的，也就你德拉科马尔福了。”

 

哈利随意准备了两盘牛排，摆到了桌子的两头。

夏伯纳考虑到了进食的真实性，所以山楂木四代可以像人类一样进食。

虽然哈利一直在好奇，他们咽下去的食物都存在哪里。

 

“等等，纪念日配上红酒，才是绝配。”金发男人在吃之前，快步跑到柜子边，拿出了一瓶红酒，”我看看，这瓶是我那次从智利带回来的吧。”

 

他拿了两个高脚杯，在推给哈利前，往里面倒上了三分之二。

“这是第几周年了？第四年了。”他自问自答道。

他握住酒杯柄朝前伸去，与另一个杯子轻轻碰了一下。

 

“哈利，你今年有什么愿望吗？”金发男人问。

“我？”哈利垂下眸思索了几秒，望着那张脸说，“我希望我们有第五年。”

“这有什么难的——我反正不会把你甩了的，哈利，第五年来得很快的。”男人轻抿了一口红酒道。

 

哈利看了他许久，在眼泪快要流出来时，立马举起杯子，仰起头把一整杯酒灌进了口中。

 

他们边吃边聊天，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才停下进餐。

“吃完饭了，就该进入下一项了。”男人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哈利不解地扭过头问道：“什么下一项，你要去干什么？”

 

“等我一会就好！”

房内传来声音。

 

哈利站起身收拾着餐桌，就在他身后传来愈来愈响的音乐时，便停下了动作转过了身。

他看到德拉科身着一身服帖修身的黑色西装，发型一丝不苟，手里抱着一个小唱片机。

 

“华尔兹进行曲，”金发男人走到哈利面前，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半弯下腰朝哈利伸去手，“亲爱的波特先生，请问你愿意和我共舞一曲吗？”

 

哈利笑着拍开了那只手说：“别闹了。”

下一秒，那手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扣进了五指。

“我就当波特先生同意接受邀请了。”

 

“你这是耍无赖！”

“我都耍了这么久了，你不还是愿意掉进我设的陷阱里？好了，哈利，别欲情故纵了，我知道你挺乐意的。”

 

月色与昏黄的灯光下，客厅里的两个身影正随着音乐起舞。

“前，后，左，左，右——转圈。”

 

随着转圈的动作结束，哈利被那双手拽进了一个怀抱里。

不知为何，他今晚的梦做得极深，且不愿醒过来。

 

他明明离他那么近，近到咫尺距离，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

可他却又离他很远，远到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现实总会给他一记重拳。

 

“我听不到你的心跳。”哈利靠在那胸口落寞道。

“等等——现在呢？”

“算了，不要有了，我不想听了。”在那心跳响起后，哈利立马从怀抱里弹了出来。

 

“为什么你——”

“休眠。”

 

看着眼前的男人收回动作，闭上眼睛后，他无力地靠到沙发上，闭上眼缓了几口气才睁开眼。他默默收拾完餐厅后，回到了卧室。

 

43

 

今天是倒计时第五天，也是哈利休息的日子。

 

“波特先生，只剩五天左右了，或许距离魔力彻底消散还剩六七天，但光多出一两天用处不大。”夏伯纳坐在哈利对面说，“我一直没给你带去消息，是因为没有好消息，就在刚刚，我试验完了第一千二百三十五例药剂，结果还是——失败。”

 

“现在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吗？”哈利平淡地问道。

“很难说，如果这最后的几天一直这么失败下去，连百分之五都没有。”夏伯纳低下头无奈道，“波特先生，抱歉，最后幻想的破灭可能确实很残忍。或许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对自己的水平太自信了。”

 

“夏伯纳先生，你必须比我要振作，不然这注定会失败。”哈利说。

“是……我会做最后的冲刺，如果我接下来哪天主动来找你了，就说明……山楂木项目要以失败终止了。”夏伯纳为难道。

“可以理解，什么情况都和我第一时间说就够了。”哈利勉强地笑道。

 

哈利没有待到晚上，和夏伯纳聊完后他就回家了，一路上他都有些魂不守舍，差点在飞路网系统中定错地点。

好在他意识过来后，安全到了家。

 

他从壁炉内走了出来，久久地望着站在原地休眠的男人难以回过神。他以前的猜想是对的，他会全盘皆输，连可以寄予感情的机器人都不复存在。

 

他走进卧室关上门，从抽屉中拿出了一根烟，趴在房间的窗台用火柴点亮了烟头。

 

他刚抽上两口，就引来了一个身影。

他以为在另一个空间就不会被察觉到了，可当他打算掐灭时已经来不及了。

 

“粉身碎骨。”

“不！”

 

随着哈利手中的烟化为灰烬，山楂木四代也瞬间因短路自燃了。

火光瞬间点亮了卧室，燃起了房内一半的家具，山楂木四代倒在地上，火光覆满了全身。

 

哈利立马抽出魔杖，用水灭了火，赶紧扶着已经烧焦一半的山楂木四代朝壁炉走去。

 

“夏伯纳！你在吗！”他边朝实验室跑去边喊道，”山楂木四代自燃了！”

就在他准备撞开门时，里面的人立马拉开了门。

 

“怎么回事？”夏伯纳扶过山楂木四代，立马带着它朝实验台走去。

哈利保持冷静道：“我跟它根本就不在一个空间，但他还是会感受到我在抽烟，自动唤醒后使用了粉碎咒，然后我没有拦住。”

夏伯纳仔细检查完后，长吁了一口气：“还好送过来的及时，没有烧到记忆晶片所储存的地方。我把它取出来暂时放置到其他载体里就可以了。”

 

哈利拍着胸口总算松了口气。

“波特先生，要不然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最后这几天记忆晶片就放在我这吧，如果成功配出魔药，我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好……”哈利慢慢往后挪着步子。

 

“真的没问题的，你先回去吧。”

“好的。”

 

哈利从家中的壁炉走出来后，直接朝卧室走去，里面的柜子和桌子都烧得发黑。

他整理着一些烧废的纸张，箱子，把它们堆叠在一起。他拉开每个抽屉把里面清理干净。

最后一层拉开时，他望着那烧烂了一半的相册突然慌了。

 

他在翻开时希望只是封面烧坏了，可翻过每一页，里面的照片都烧毁了，全是焦黑的点，看不出人脸。

 

他手足无措地怔在原地，想着有没有办法恢复，但事实是没有办法。

 

他崩溃无力地坐在地上，那象征着他部分希望的一本回忆相册，也被彻底销毁了。

 

43

 

“哈利，哈利？”罗恩在双眼失焦的男人眼前挥着手，”哈利？哈利！“

“嗯？怎么了？”直到第四遍他才慢慢回过神。

 

“你知道我们在出任务吗？”

“我——呃——抱歉。”

 

“你最近状态太差了，回去休息几天吧。”罗恩建议道。

“没关系的，我还可以——”

哈利话还没说完，一个咒就直直地朝他射来，按照以往的反应能力，他一定能躲过，但这次那咒擦着他的胳膊而过，划破了衣袖。

 

“呃——”

哈利低头看着自己手臂，洁白的皮肤上，一道深红的伤口还在流血。

“你还不信我说的！”罗恩不满地朝他喊道，“今天任务结束，你必须给我休上一个星期！我不管你找什么理由拒绝，我都让金斯莱直接下命令！”

哈利哑口无言，他低头看着那伤口，沉默着代表同意。

 

43

 

今天的日子打完叉，就只剩两个数了。

倒数第三天的早晨从现在开始。

 

他无聊地呆在家中，既睡不着觉又吃不下饭，他这几天都像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追。

他希望夏伯纳别来找他，因为那代表着坏消息，但他又渴望从夏伯纳那听到一些消息，他在壁炉前踌躇不决，却迟迟迈不进去。

 

算了吧，还是等等吧，他想。

 

44

 

倒数第二天，哈利依旧等到了傍晚都没等到夏伯纳，只有一天左右的时间了，难道夏伯纳充满了希望吗？

他不知道，但他期望如此。

 

就在他晚上准备入睡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他睁开眼，告诉自己，一定是夏伯纳。

 

“波特先生，希望没打扰到你睡觉。”

果然是夏伯纳。

 

“不是什么好事吧。”哈利甚至绝望地笑了。

夏伯纳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进来坐坐吗？”哈利邀请道。

“或许我们可以出去走一走，那样有助于心情的疏导。”夏伯纳提议道。

 

“随便吧，那你等我套一件外套。” 

哈利淡然地转过身，回卧室一会后就披着灰色风衣走了出来。

“楼下的街道就不错，我们边走边说吧。”

 

45

 

晚风吹得他清醒，他扣紧风衣的扣子，双手插在口袋中，并肩和夏伯纳漫无目的地散步在伦敦的街头。

 

“波特先生，或许魔力还能再多残存一两天，但我几乎使出浑身解数了。两万个药剂，我这段时间，一共制作了近两万剂，没有一个是成功的。都说最后一级台阶最难，却没想到有这么难。它根本不给我任何希望的火苗，反而要把我浇灭了。山楂木计划大概要中止了，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夏伯纳哀伤道。

“所以，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是吗？”哈利吸了吸鼻子，轻声问道。

“也不是绝对的，我可以在今晚回去后，在这最后这两天胡乱试试，不过那和自暴自弃没什么区别，因为正经的方法全部试过了，没有一个成功，难道还指望那些瞎配的吗？”夏伯纳自嘲道。

见哈利沉默不言，夏伯纳停下脚步看着他试探道：“你现在可以做最后的选择，把记忆晶片植入一代你想要的机器人体内，再感受最后两天。或是把它留在我那，在魔力彻底消散，带走记忆晶片的所有内容前，不留一点期望和留恋，让它们随着你的清醒全部消失。”

 

他看哈利也停住了，他的背影一动不动。

 

直到半晌后，他才转过身，眼角有些泛红。

“把记忆晶片给我吧，装在山楂木一代里就好了，我不需要比拟真人的二代三代，甚至是会自燃烧毁我半个卧室的四代。况且一代应该也只剩最后两天寿命了，让它随着记忆晶片的消亡一同消失不好吗？”

 

夏伯纳也有些动容，他揉了揉眼睛道：“我尊重你所有的决定，波特先生。”

哈利回了一个微笑，继续转过身往前走着。

 

“不过波特先生，如果再过一两年，或许和麻瓜科技一起进步，最终不需要记忆晶片也可以制造出带有回忆的真人机器人。”夏伯纳慢慢跟上，“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付诸全力去研究，这会比现在的研究简单些。”

 

哈利直接摇了摇头，他望着天空边走边说：“不需要了，再怎么样我都不能把它当真。我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假象中吧，自欺欺人，最后把自己弄得疯魔。”

 

没人注意到他的眼角划过了一滴眼泪。

 

“夏伯纳先生，你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吗？我说我最后会全盘皆输，你看吧，当初还只是厄里斯魔镜和复活石，现在多加了一个机器人。”他低下头笑了，却像是在哭，“多可悲啊，我每次都栽在自己挖的坑里，反复反复地跳进去，永远不会长记性。”

 

“早知道是今天这个结果，我就不开始了，我抱有多大期望，就有多失望。”

 

夏伯纳紧紧抿着嘴，却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他们默默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哈利所住公寓的楼下。

他眼角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他微笑着对夏伯纳告别道：“希望能快点等到你寄来的山楂木一代，还有，千万别去发明什么山楂木五代，甚至十代，二十代了。”

夏伯纳轻轻点头道：“如果你不想要，那我就不发明了。”

 

“谢谢，还有再见，”哈利挥了挥手转身往内走去，刚迈开几步他又转过了身，“对了，千万记得放在一代里，别放错了，我可不想来兴师问罪。”

 

“放心吧，波特先生，一切如你所愿。”

 

46

 

 

哈利在当天晚上回家没多久后就收到了从壁炉送进来的箱子。

箱子上还贴了一张纸条：

 

波特先生，希望你一切都好。

 

                  ——利韦恩·夏伯纳

 

 

47

 

哈利把箱子推到了沙发边，趴在上边许久，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望着阳台外的星空，望着那天上的星星。

 

“都说离去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这片天上，该有多少我认识的星星啊。”

 

等到身子趴僵了，他在才站起身。

他撕下那张纸条，打开了箱子，看着那熟悉的白色机器人。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几个月前。

山楂木计划才刚开始。

 

他在几秒后就清醒回来了。

他把白色机器人抱了出来，按下后部的按钮。

 

“山楂木一代正在启动中……正在启动中……正在启动中……” 

熟悉的机械声响起，它慢慢站了起来。

 

哈利在等它启动的时候朝卧室走去，拉开床头柜下的抽屉，拿出了一样东西，朝厨房走去。

他往杯中倒着温水，几乎要满到溢出来了。

 

“哈利？”

男声响起。

 

不过他这次没有手抖，也没有过于惊讶，他只是默默应了一声。

“嗯，我在。”

 

“怎么还没睡？很晚了。”它朝前走去，站在哈利对面道。

哈利看了它一眼，继续低头忙活着自己想做的。他拧开瓶盖，往手中倒了一大把白色药片。

 

几乎要把瓶子倒光了，他将其甩到一边，一把将左手掌心托着的所有东西放进口中。

 

几乎是一瞬，那白色机器人就开始移动着朝哈利身边走去。

“扫描到服用过多药片……有死亡危险……开始警报系统……3……2……”

哈利根本没看一眼身侧，只是竖起魔杖，甩去一个混淆咒。

“取消警报……解除危机……”

“干得好，不给我添乱才是好机器人，”哈利突然一身轻松，他挑了挑眉调侃道，“你幸好不是四代，否则我家又要烧起来一次。”

 

他拿起水杯，将整杯水灌进了口中，直到把所有药片吞下去。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道：“让我最后做一场梦。”

“德拉科，”他转过身，往前伸手，第一次对它以对爱人的口吻说话，“拉着我，我们去阳台坐坐。”

没等几秒，他的手就被一只有些冰冷的机械手牵住。

“也不懂你晚上抽什么疯，不睡觉跑来阳台。”男声吐槽道。

哈利轻声笑了，他扶着藤椅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说，“你坐我旁边。”

“要靠在我的肩膀上吗？”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轻轻按到身侧。

“哈利，欣赏夜景可不是闭上眼睛。”
“德拉科，我就喜欢这样。”

男声轻哼一声，继续说：“要我给你数数天上有多少星星吗？”

“不要，”哈利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数星星等我睡着你都数不完。”

“想睡觉就去床上，坐着吹冷风干什么？”它作势要起来，“走，我们去卧室。”
哈利立马按住了它，依旧闭着眼睛，“我今晚就想在这。”

“会受凉，我可不想你去圣芒戈，想起上次一群男男女女围着你，我心里就不舒服。”

 

药效开始起效了，哈利感觉胃部一阵绞痛，但他只是捂住肚子强忍着。

头晕的感觉随后攀上大脑，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很重。

他轻轻摇头压着声音道：“不去圣芒戈，也不会受凉，德拉科，今晚听我的好不好？”

几秒后，只传来一声叹息。
“你要是生病了，我可不给你去圣芒戈，你自己看着办。”
“好，我不去，我再也不去圣芒戈了。”哈利呢喃道。

哈利闷哼了一声，又紧跟着轻咳了两声后，立马开口掩饰着。
“德拉科，我好像已经看到婚礼的画面了，你说婚礼上摆什么花？”

“当然是什么贵摆什么，最好摆满。”

哈利闻声笑了，“还要把请柬发给凤凰社，赫敏，罗恩，韦斯莱夫妇，魔法部，你的父母，霍格沃兹……或许还可以给佩妮姑妈一家发一份。”
“给他们发干什么！”男声激动道，“他们从小那么对待你，你还能忍受？反正如果他们来了，我不能保证我不去捉弄他们。”

“好了，德拉科，又不是小孩子玩闹了。”
“收起你的圣人思想，哈利，我才不会和你一样，什么都选择原谅，有些仇还是得记的。”

哈利说：“那你以前在霍格沃兹找我麻烦的事，我还能继续记仇吗？”
“……”男声沉默了一会，坚决道，“不可以，伴侣之间不能有仇，隔夜仇也不行，更别说几年前的往事了。”

哈利被逗笑了，他咯咯笑了两声，却扯得全身疼。

“德拉科，你真的很不讲理。”

它笑道：“你也不赖。”

哈利感觉意识开始消散，整个人昏沉得毫无力气。
“德拉科，我好困……最后再和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想听什么？”
“想听听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让我想一会，你先别睡。”

“好。”他轻声应道。

过了两分钟，它终于总结了出来，轻声呼唤道：“哈利。”

“我要开始讲了，你必须记清楚了，最好还能全部背下来，如果能在婚礼上提两句，我或许还会挺感动的。”

“……”

“哈利？你睡着了吗？”

“……”

“哈利……”

“无人回应，默认进入晚间睡眠模式，自动休眠，关机。”
冷冰冰的机械声响起，话音随着窗外最后一声鸟叫，彻底消弭。

房内唯一的幽蓝色灯光消失。
夜，彻底静下来了。

48

天空刚翻鱼肚白，公寓的走廊内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的主人停在605号的房门前。

“波特先生！波特先生！”剧烈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人激动地喊道，“波特先生您在吗！实验有进展了！有几率可以成功，就等着拿到您手里的记忆晶片植回记忆这一步了，山楂木计划的适配魔法和魔药……我父亲！他昨晚熬夜尝试了十几次后，居然歪打正着发明出来了！马尔福先生有救了！”

“波特先生？！波特先生！”

“波特先生……波特先生您在家吗？我是夏伯纳的儿子——莱登夏伯纳！您可以为我开一下门吗？”

“波特先生？”

“波特先生……”

无人回应他。

 

 

 

 

 

 

 

 

49

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每个内脏都在控诉。

他全身绵软无力却又抽痛，脑海内迸进一缕白光，他睁开眼，是熟悉的白色国王十字车站。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望不到尽头。

他不知该去往哪里，但他看到那束熟悉的白光就在眼前不远处。

他想那是指引他归宿的终点。

他往前慢慢迈步，就在仅剩几米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了空荡悠远的声音。

“转过身，孩子，好好看看，你该去向哪。”

50

 

“滴——滴——滴——”

 

这是在他离开国王十字车站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他能听见，但他睁不开眼睛。

 

直到几分钟后，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眼前依旧是一片花白。

 

他转动眼珠看向四周，他觉得熟悉，他来过这里。

但他很难想起来，他觉得有什么在阻挡他想起来。

他努力回忆，终于在脑海中迸发出了这个地方的名字——夏伯纳家二层的病房。

 

他试着移动右手，发现虽然使不上力，但还是能跟着自己的想法所动。

他伸到床边，拿过眼镜，缓缓戴上。

 

他的视线终于便清晰了。

他瞥到那侧墙壁的日历，今天是四月二十三日。

 

他依稀记起自己服药那晚，日历上有明晃晃的数字‘18’

看来，他已经昏睡足足五天了。

 

在默默接受自己被救活这件事后，哈利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试着去抽动左手，却感觉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他转动脑袋，发现床边趴着一个金发男人，他的大脑宕机了几秒，他认识那头发色。

 

但一想到这是夏伯纳的家，他就能理解为什么了。

他把自己的左手从那握住自己的人手里抽出来，却不曾想惊醒了他。

“你终于醒了。”

男人惊喜道。

 

“是的，我醒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夏伯纳会救我。”他撇开头，撑着床努力坐起来。

 

“可——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自杀……”

男人满脸心疼。

 

哈利盯着那脸颊格外瘦削的金发男人说：“跟你有关系吗？你是几代？三代，四代？还是新发明的五代？”

 

“我受够了，所以服药，这个理由可以吗？”哈利不想看他，“别给我添堵了，我不想再满怀绝望看到你这幅模样的机器人，我还要去让夏伯纳给我个理由呢。”

“你仔细看看我，看看我是谁。”男人轻轻拉过哈利的衣袖说。

哈利慢慢转过头，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据我所知，你的状态像极了山楂木四代，你们机器人也会吃醋吗？不过别担心，你不是二代，也不是三代。”

 

“你是那个把我相册烧毁的四代，这个答案足够了吗？”

 

“我是，”男人眼角闪着泪光，“我是德拉科。”

哈利一点也不意外，他反而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是德拉科，德拉科马尔福是吗？需要我替你把你身边的家人朋友介绍出来吗？”

 

哈利扯开了自己的手，翻身准备下床。

“你去干什么？你才刚醒。“男人担忧地望着他。

 

“你不也才刚被修好吗？”哈利说，“我们彼此彼此。”

 

“我说过我不是——“
哈利根本不想听他说完，直接朝楼下吼道：“夏伯纳！我知道你们家隔音效果也一般，你听得见我说话，你告诉我，这是第四代吗？我不是说过不要去修了吗！它还没山楂木一代好，上次短路差点把我家烧了！我不是让你别再送回来了吗！你怎么还没销毁！”

“他不在家——”

哈利瞥了眼身旁的人一眼，继续扯着嗓子喊道：“夏伯纳！听到没有！把我身边这个……”

“哈利！”
哈利没理他，继续喊道：“夏伯纳，我等会再算你未经同意把我救活这件事，我知道你的实验室就在楼下，你听得见，你最好赶紧过来，否则我不能保证把你的机器人一拳揍到短路！”

“夏伯纳！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哈利急了，他掀开被子，翻身打算下床，可手背上的针因为他的动作，扯得皮肤生疼。
“嘶——”

哈利准备拔掉手背的针时，一只有些微凉的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没等眼前的人开口，哈利先一步皱着眉，扯开了那手，继续自顾自地喊着，“夏伯纳！说好了晶体归我决定，你为什么擅自给我换载体！”

“哈利！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德拉科，不是……”
看着眼前人的眼底湿润的模样，哈利愣了两秒后，忽然自嘲地笑了。
“重新回收改造连情绪都做的这么到位了？我被每次的希望砸得头晕，但每次我摔的比谁都惨，”哈利一点也不惊喜，他看着那双灰眸说，“你想说什么，说你是德拉科？我也曾无数次把你们当做他，可你们不是啊，你们都只能给我带去希望，给我带去幻想，给我带去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但我梦醒了，我不会再沉迷进去了。”

“所以，”哈利看着眼前人，催促道，“通过内线去告诉你的发明者，告诉他让他把你带走。还有，上次你差点把我家烧了的事，我到现在还没消气。”

“怎么不理我？我跟你说了让你去——”
他还没说完，手就被扯到了前方。

他快速地打算抽回，却被紧紧攥住，他的手掌被贴上了那个胸膛。

“你见过有心跳的机器人吗？”
哈利感受着跳动在掌心的频率，那强烈的生命在一点点绽放。

绿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一个金发身影，但那瞳孔中一抹希冀都没有。
“巧了，我见过，它想有就有，想没有就没有。没有用的，真的够了。”

 

他把自己的手扯了回来，剧烈地呼吸着。

他们相视着，都红了眼。

半晌后，哈利总算忍不了了，他崩溃地吼道：“够了……夏伯纳，我求你了……别再给我希望了！你大不了把晶体销毁了可以吗！我不要你再创造什么比拟真人的机器人了，我不想再骗自己了！”

“如果你有人的思想，就该知道有些人不是机器可以代替的，我也求你了，休眠吧，我不需要你。”他又扭头看了眼，眼前眼角泛红的男人哽咽道。

金发男人着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急的焦头烂额，却只想到一个方法。

“该怎么让你相信……哈利，我想或许这可以证明，我有所有期间的记忆。我只知道机器人的设定里，不可以主动吻你。”
说罢，他一把搂过男人的脖颈，对着那唇吻了上去。

可下一秒他收到的是一巴掌。

“这也是你的新程序设定吗？可我现在不想要了。”哈利狠狠地瞪着他，拔下针踉踉跄跄地朝外跑去。

就在他快接近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低沉悲泣的声音。
“你听我说——你最喜欢山楂木一代，因为你觉得它最像我，而且它没有人的模样，也不会给你带去希望。你最不喜欢的是四代，因为它把你的相册烧了。再接着是二代，你也不喜欢它，虽然模样像，却最像个机器人一样，只会回答机械的话。第三代是你不讨厌也不喜欢的，它中规中矩，却也没有特色，你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它和我的不同。”

“没有哪个机器人可以同时拥有其他机器人的记忆，只有人可以，只有植回记忆的我可以，只有我德拉科·马尔福知道这期间对你所有陪伴的全部记忆。”

哈利闻声后僵在原地，他并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去相信。

夏伯纳能生产出什么样的机器人，他都敢信。

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推开了，莱特满头大汗，他看了眼眼前的哈利，又看了眼床边的男人。
“波特先生，我刚才听见你的声音就立马赶来了，但我太急爬楼梯摔了一跤，跌了下去，所以现在才到。”

“我必须和您解释一下，您中毒后昏迷的这段时间我父亲有了重大发现，也就是山楂木计划的重大突破。”莱特指着那金发男人说，“实验成功了，那不是机器人——”

“那是德拉科·马尔福先生。”
莱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

 

“你也合起伙来骗我？”哈利的声音抖得不成调。

“波特先生，我用生命发誓，那不是我父亲发明的机器人，如果你仔细看过他的脸，就会发现，他的状态有多么差。小马尔福先生在两天前才被彻底救回来，他醒来后就一直守着你，他没踏出过这间病房一步。”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哈利服用了大量药片，却阻拦了警报系统，快去救他。’”

“作为存留在一代内部的记忆，他最后清晰地记着，你昏迷过去了，没有任何回应。”莱特说，“我想我说到这个份上，你会信了吧，波特先生。”

 

哈利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这件几乎渺茫的事情如今被揭晓在眼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在最终实现。
他动不了身，僵在原地，呼吸声在耳内放大了无数倍，他的头重的像是要栽到了地上，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

莱特看着哈利的模样，料想继续待着也起不到作用。
他慢慢往后退着，什么都没说，只选择了轻轻落上了门。

短暂的沉默后，他身后的德拉科轻声道：“哈利，你现在相信了吗？”

看那背影依旧无动于衷，他继续道：“现在由德拉科一代接管山楂木计划，不会再有机器人了，也不会再有因为你的一句‘休眠’而自动沉睡，受到魔力波动而自燃的机器人，夏伯纳的实验成功了，德拉科·马尔福真的死而复生了。”

他又等了半分钟后，那双脚终于开始挪动了起来。
哈利慢慢转过身，盯着德拉科看了许久后，终于在泪水夺眶时迈开步子朝前奔去。

他扑进那怀抱中，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任何呜咽声。
强烈的心跳声就在耳边，哈利闭上眼听着那鲜活的生命。

他的齿缝中轻轻传来几声断断续续，几乎听不清的话语。

“我根本想象不到这一天……但我好想你……我没有一天不在想念你……”

德拉科抱紧哈利，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发顶。
“我也很想你，缺席了关于你的半年人生，从现在起由我慢慢补给你。”

 

“山楂木计划救了我，可我不是山楂木计划的产物，我是你有缘的爱人——德拉科·马尔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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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it 别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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