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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当神谕落下时分(上)

*全文6.8W+/HE

*原著故事线基础上,一些存在于六年级及往后的很矛盾很纠缠不清的感情。

*脑洞开很大。

 

Summary:能打破一切与神交易的既定规则的,只会是真诚和爱。

 

——

 

“我真恨波特!”

 

“好了,德拉科,我已经听你在刚才的一分钟里重复这句话不下十遍了。”

一旁步态优雅的金发女人慢慢绕到单人沙发边,轻轻揉着那抱着手,气愤到直喘气的男孩的肩膀。

“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知道你很讨厌他。”

 

“但我解不了气,妈妈。”德拉科扭头看向她继续道,“都是波特的错,否则爸爸不会沦落到被关进阿兹卡班那样的地方!”

 

“波特会被解决的,不过还轮不到我们,”纳西莎思索着说,“你父亲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黑魔王也许会想办法的。你想想你贝拉姨妈,她不一样被从那样的地方救出来了吗?”

 

德拉科总算气息平稳了些。

“好吧……最好是这样。”

 

纳西莎顿了顿继续说:“但我们得往最坏了想。”

 

“什么意思,妈妈?”

 

她叹了口气,“你父亲的任务其实该算是失败了,而且黑魔王想要的预言球也被那几个孩子打碎了。”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猜测道:“意思是黑魔王可能不会把爸爸救出来?”

 

“我们现在也只能把希望放在黑魔王身上了。但如果他不愿意,甚至还因追责你父亲的失败而不把他救出来……这也算是情有可原,意料之内的事。”

“不,妈妈,不要这样想,不会这样的。”

 

“好,我不这么想。”纳西莎轻轻点了点头,“我们要期望未来会好起来的。”

 

但德拉科依旧心事重重。

没几秒过去,她再次对他道:“不过德拉科,等不久后你开学,我想黑魔王一定会需要你帮他做点什么。”

德拉科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她道:“可黑魔王到现在也没来庄园找过我,我还想见见他呢。”

 

纳西莎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话。

“别太期待……或许那并不轻松。”

德拉科见状便察言观色地试探着问道:“妈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也猜不到黑魔王的打算,但我是这样设想的。”

 

德拉科只好默默收回视线。

 

“但我觉得他会利用你在霍格沃茨上学的优势,安排你做些什么……”

 

德拉科因她的话再次激动地抬起了头。

“给我任务吗?黑魔王居然会器重我?如果我是斯莱特林唯一一个被选中的人,那这简直是我可以炫耀的事啊,妈妈!”

 

纳西莎看向他,神色有些复杂,却还是勉强笑了笑。

“总之……德拉科,我猜他或许会给你安排一些与那几个孩子有关的事。”

 

“你指波特和他那两个朋友?”德拉科抱着手势在必得地哼了两声,“那太好了。我正好想好好会会他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尤其是波特!”

 

纳西莎皱着眉提醒道:“小心点,哪怕是他们。”

德拉科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他们才该小心点吧!我才不会对波特手下留情……我到现在还记恨着他令父亲入狱的事呢!”

 

他的话音刚落,挂钟就“咚”地一声报响了整点钟声。

 

纳西莎见状便不再倚靠在椅背上,她在离开前轻轻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叮嘱道:“好了,不聊这些了,我看时间已经很晚了。早点睡,好吗?”

 

德拉科点了点头。

“好,妈妈,你也是。”

 

“晚安,亲爱的。”

“晚安,妈妈。”

 

 

但事实上德拉科并没有得到他万分期望的,可以正面会会哈利的任务。

当几天后伏地魔来到庄园找他时,只留给了他两个与哈利看似毫无关系的任务——

 

想办法杀死邓布利多和修好消失柜。

 

当德拉科得到这两个任务时,第一反应竟不是它们如此困难,而是——自己居然没法和哈利有正面接触,他花了几晚设想的斗争画面和‘厮杀’情节这下全都泡汤了。

 

而当期望着却落空的心情持续了没多久后,当他终于把哈利暂时抛之脑后,放在第二位的那阵子,才终于有空好好想了想那两个自己该完成的任务——他在花了一整个睡不着的夜晚去试图制定行动方案时,才慢慢意识到黑魔王给自己的那两个任务简直是棘手至极,甚至超乎自己所设想的能完成的程度之外——虽然他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但却也无法招架这两个一个比一个困难的任务。

 

尤其是杀死邓布利多。

 

——

 

当假期过去,开学后,德拉科的脑袋几乎被那两个任务的事给占据光了。

除了在霍格沃茨列车上和哈利好好“会”了一面,给了他点教训后,入校上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便再没主动招惹过哈利,或是给他找麻烦。

甚至连潘西,布雷斯,克拉布,高尔这几个他时不时就爱把他们聚在一起,在他们面前吹嘘着自己的这一课间娱乐,也短暂地不再让德拉科感兴趣了。

 

“嘿,德拉科!”

寝室里,睡不着却又不想看书的高尔把注意力放到了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的德拉科身上。

在一抹视线投来时,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不是说等入校后就把你在火车上没有说的那个黑魔王交给你的‘工作’告诉我们的吗?”

 

还没等德拉科回答,布雷斯就轻哼了一声,戳穿道:“别傻了,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他要说早就说了。”

 

德拉科瞥了眼布雷斯,然后放下了翘着的腿,看向高尔敷衍道:“等我那份工作有进展了就告诉你。”

“八成是没可能了。”布雷斯讥笑了一声道,“高尔,早点睡吧,梦里说不定有人会回答你呢。”

德拉科紧接着也笑了声。

 

高尔扫兴地撇了撇嘴,钻回了被窝里。

 

没过多久,斯莱特林的这间寝室又再度变回了静悄悄的状态,除了断断续续的打呼声,微弱交杂的呼吸声,便再没了别的声音。

 

扫视了眼四周,虽然熄灯了,但还是能靠窗户外黑湖幽暗的绿光照亮些视线的德拉科翻了个身。

这是他自躺下后默默翻的第九个身了,这都源于他内心焦虑导致的睡不着。

 

虽然开学后他的焦虑一天天渐长,但没有一次是像是今晚一样——辗转反侧了快一个小时,仍然无法入睡,或是说,连一丁点困意都没有。

 

他想着想着,又翻了第十个身,不过这次他选择了平躺着。

望着漆黑的床帐顶端,他此刻内心的胡思乱想控制不住地激增。

 

他在想,要是完不成任务让黑魔王失望会怎么样?要是中途失误导致暴露了该怎么办?要是还没行动就被发现了该怎么办?要是失去一个表现能力的机会……

 

不行,不行!

他告诉自己不行,这两个任务绝不能失败!自己是作为唯一一个被破例选中的,最年轻的食死徒,可是要为马尔福家族办事争光的,怎么能重蹈父亲失败的覆辙呢。

 

‘无论如何都只能成功!’

他在内心一遍遍默念着,并同时强烈期望上天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期望未来一切都会顺利,期望自己的渴望一定会实现。

 

不过这时的他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念想即将触发一个世间无人所知的隐形规则——

 

当你心中对某样事物感到极至的渴望,并于内心持续至第五十九秒达到巅峰时,你将开启你与神之间本触不可及的门。

 

 

远得仿佛没有边际,白得格外刺眼的神秘殿堂终于迎来了今晚的第一位客人。

 

看着眼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那因好奇而四处张望的金发男孩,等待他的人就只是站在原地,十分平静,像是意料之内,好似早就预料到他会到来般。

 

“进入时间,九点三十一分五十九秒。”

 

突然听到前方有声音传来,德拉科猛地激灵了一下,脚步却不受控制地一路往前。

 

直到距离那人一米左右时,德拉科停住了。

他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那像是只会在书本中写到有关上世纪神话故事里的才会出现的打扮的男人,皱着眉问:“这是个什么地方?”

 

男人对他微笑道:“一个超越你理解范围的地方,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德拉科习惯性的不屑地笑了声,“真有意思,那我是怎么来到的?我这不是找到了吗?”

 

“真的是你找到的吗?”男人摇了摇头,“不,是这儿感受到了一个男孩心底产生的极致渴望,才为他打开的门。”

德拉科问道:“你指的是我?等等——所以这儿是我的内心?我在做梦?我刚才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儿和梦一样不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但这儿却能满足你的渴望。”

 

德拉科鄙夷地打量了眼他,“你为什么要故弄玄虚?还有,你是谁?”

 

“神。”

 

德拉科愣了两秒,然后毫不掩饰地大声嘲笑了起来。

“别搞笑了!你觉得我会信吗?你的意思是我见到神了?你要说你是神,那我还是上帝呢!哦不,那是麻瓜的一套,我该说——那我还是梅林转世呢!”

 

透过男孩的傲慢和毫不敬畏,神很轻易就猜到了他将来的境遇。但他却只字未提,只是摇了摇头笑了,并转移了话题。

 

“几乎每十个中就有一半的人第一次到这儿来时,会和你出现一样的不相信和觉得可笑的毫不敬畏之心。”

 

德拉科环顾了眼四周,一个建筑和物品都看不到,就只见一望无际的白。

“什么意思?这儿还真的有其他人光顾?”

 

“我说过了,这儿的门只为每个心底产生极致的渴望,且持续到第五十九秒的人打开。”

 

德拉科半信半疑地道:“那我抛开一切不管,就暂且……信你真的是神。那你告诉我,我心底的渴望是什么?”

 

“你这样不还是不相信吗?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测试我是否知道——”

 

“是啊,”德拉科玩味地笑了笑,刁难他道,“是啊,我承认。那你告诉我吧。”

 

“首先,你是巫师。”

 

德拉科耸了耸肩,“当然。不过从气质上也能分辨出吧。”

 

“你渴望在你的世界里,那个和你一个阵营的黑魔王可以在最终取得胜利,而作为令你父亲入狱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你的对立方中的那个男孩,他作为黑魔王最大的威胁,你希望他能在最终惨败,而黑魔王则能带领他的阵营取得胜利。”

 

德拉科的表情突然凝固了,被那个男人猜了个准,反倒令他莫名心慌了一瞬。

他咽了咽口水才继续开口:“你……真的都知道?”

 

男人罕见地露出了带有弧度的笑。

“我想我说对了,这就是你此刻内心的渴望,也是你唤醒这儿所用的‘钥匙’,不是吗?”

 

德拉科思索了几秒,然后突然暗喜道:“那你真的能替人实现愿望?比如我现在的这个?”

 

“可事实是你的野心和愿望太大了——”

 

德拉科皱着眉打断了他。

“你无法帮我实现?”

 

“不,只能说,我能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希望的一切都能顺利些,但我无法完全左右一个人,甚至一群人的命运——我无法保证黑魔王一定会胜利,也无法保证你希望的那个人最终会惨败。”

“那我来这还有什么意义?”

 

“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男人说,“就算我无法左右结局,但我也能让你离期望更近一步啊。”

 

“比如?”

“比如你回去就能慢慢感受到了。”

 

德拉科试探着问道:“你会操纵未来的走向?”

可对此,男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德拉科又问他,“那我要是下次想再来,是不是和今天用一样的方法?”

 

男人摇了摇头,“你是不会记住我所告诉你的办法的,唯一的方法就是你在某一刻再次产生极致的渴望,而它又一次打开我们之间的门。”

德拉科赶忙追问道:“什么叫我不会记住?”

男人回答道:“这儿终究是个秘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来这儿的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人记得,没有一个传闻提到过这儿?”

 

“意思是等我回到现实中,就不会记得今晚在这儿发生的一切了?”

“当然。”

 

德拉科皱着眉道:“那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帮我实现愿望?毕竟我回去后会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个觉,连梦都没有的觉。”

他道:“我先纠正一点。首先,这儿的时间不会令你一回去就到天亮,你进入这儿时,是在晚上,离开后,也是。”

 

德拉科顿了几秒,然后瞬间恍然大悟了。

“意思是这儿的时间不会改变现实?对于现实来说,这儿是存在于时间和空间之外的——所

有一切都是暂停的?”

 

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的,所以当你回去后,秒针将在下一秒竖直指向十二,也就代表整点。而你进入的那一刻,是第五十九秒。所以,不记得在这儿发生的一切的你,只会以为刚才是你产生渴望过程中的其中一秒罢了。”

 

“为什么时间规则会这样?还有,为什么我离开后一定会忘记这儿所发生的?”

“没有为什么,因为这是法则,是你进入这必须遵守的法则。”

 

德拉科因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所以,想好了吗?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又因他的话猛地抬起了头。

“交易?!不是你帮我实现愿望吗?”

男人看向他直言道:“你真的觉得世界上有免费的买卖吗?”

 

“我需要给你什么?钱?”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作为第二个法则,我不能告诉你我要你的什么。”

 

德拉科突然后退了一步,警惕地保持了距离。

“那我怎么知道你要我的什么……等等,你不会是要拿走我身上的某样东西,而且还没想好,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男人笑了,“你是个聪明的巫师。”

 

德拉科表情一变,瞪向了他。

“我不会让你拿走我身上的什么。”

男人淡然道:“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我不会拿走你的器官什么的,也不会让你变瞎变聋,以及任何危害到你健康的东西。”

 

“不拿外在拥有的……难道你指内在的?”

“你猜到了个大概。”

 

德拉科犹豫道:“我不觉得这个交易值得了。”

“我不会逼迫你做交易,就算你空手而归,也一样不会记得这儿。”男人劝说他道,“只不过……你愿意空手而归吗?你愿意自己内心的渴望得不到实现吗?这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德拉科的确没有立马拒绝或转身。

 

“你想好了吗?”

 

德拉科警告他道:“你发誓你所拿走的属于我的东西不是致命的。”

男人点了点头,“当然,这是交易,不是黑心买卖。”

 

德拉科盯着他,在内心做最后的决定。

他在权衡利弊,但事实上,眼前摆着的这个筹码实在是太诱人了……

 

“好,我交易。”

 

听到这个回答,男人依旧和一开始看到德拉科进入到这儿时一样平静,不带一分一毫的惊讶,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规规矩矩地发生了。

 

“很好,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你可以转身离开了。”男人为他指着身后,“一直往前走,你会看到远处的一扇本不存在的金色大门越来越近的,当你迈进去,便是回到了现实。”

 

“那我们的交易,你帮我要实现的愿望——”

“放心吧,我会尽力帮你实现的。”

 

德拉科又盯着他看了几眼才慢慢移动脚步,仿佛最后的眼神是在表示:我警告你,你最好说到做到。

 

看着男孩一步步走远,男人忍不住朝着那背影提醒道:“但我很想说,孩子,心中无爱是大忌。”

德拉科因他的话停在了原地,接着缓缓转过了身,皱着眉道:“谁告诉你我心中无爱了?我爱我的父亲,母亲。”

 

可男人只是摇头。

“你会明白的,你慢慢就会明白我真正的意思的。”

 

德拉科没太在意他话的意思,也没多问,只觉得他在故弄玄虚,便又转过了身。

他继续往前走着,却一直没看见男人所说的金色大门。

 

就在他准备再多走两步还看不见,就转身质问时——他再一次抬脚,金色大门的门槛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脚下,那扇大门出现的格外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料到,这所谓的出口竟是完全不容人考虑的,必须离开的选择。

 

他踏了出去。

一瞬间,他的脑袋里闪过白光,仿佛一个念想划过。

 

此刻幽暗的寝室里,墙上的挂钟指针拨动——秒针在下一秒垂直指向十二。

 

紧接着,整点钟声以最微弱的声音敲响,这是第六十秒。

神完成了一次交易。

 

躺在床上的金发男孩只是瞥了眼挂钟,便又一次翻了个身。

 

为任务发愁的男孩依旧焦头烂额,依旧回想着自己的渴望——渴望一切会成功。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刚才自己去到了哪里,又于那神奇的一秒内做了个用不知什么的筹码交换的交易。

 

 

自那晚过去后,德拉科心底便开始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那像是潜意识作祟的产物,像是冥冥之中在告诉他有什么开始默默发生变化了。

 

他本以为是自己的渴望即将应验,以为任务马上就将成功,一点头绪都没有的修理消失柜的事将有大进展——但他错了,因为接下来一整个星期过去,他都没见自己的猜想兑现。

 

这件事令他困惑极了。

虽然他始终不知道这种预感由来的原因,但两个星期后,在高尔和克拉布一大早收到的两封神秘信,导致一整个下午精神都异常亢奋开始,他便莫名觉得那种预感即将被指明的可能性开始变得愈发强烈了。

 

直到下午的课全部结束,回到寝室却还见那两人聚在一起得意哄哄的时候,德拉科再也忍不住了。

“喂你们,到底什么信让你们这么激动,一整个下午都笑成这样?”

 

高尔依旧咯咯傻笑着,克拉布却突然站了起来。

“告诉你吧,德拉科,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唯一被赏识的人了。”

 

德拉科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冷冷地说:“什么意思……”

“别装傻,德拉科,要不就是你不愿意相信。”克拉布哼哼了两声,“总之,你在火车上吹嘘的事已经不再是秘密了,黑魔王器重我们两个,让我们监督着你点,你那个非藏着掖着装神秘的任务,我和高尔都知道了!”

 

“不可能,”德拉科攥紧拳头,摇了摇头,“黑魔王信不过其他人的,他不会——”

“他是信不过你一个人能做到。”克拉布得意道,“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也能有机会展示能力,助黑魔王一臂之力了,而且我们还有你不知道的任务呢。”

 

德拉科立马追问道:“什么任务?”

“让我们做什么?”克拉布突然傲气了起来,他晃了晃手中的信,“这可是秘密。”

高尔冷不丁插话道:“是啊,我们两个甚至互相不知道。”

 

“吱哑——”

寝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布雷斯慢慢走了进来,却莫名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

 

德拉科却没把注意力分给布雷斯,而是专注于克拉布手中的信。

“不,但只有我才拥有真正的标记,你们并不是真的——”

 

“行了,德拉科,你别又拿那个标记炫耀了。”克拉布把信塞回口袋,迈着笨重的脚步朝德拉科走近了两步,话语中是藏不住的挑衅,“就算你有又如何,我们没有又如何?现在看来我们不就是一样的吗——再说了,我们没有还不是因为我们的父亲没有被关进阿兹卡班,才不急着需要我们亲自接替工作并烙印标记。这明明代表你危险了,你却还沾沾自喜呢!”

 

布雷斯有了坏预感。

 

“乌蛇出洞!”

“咒立停!”

 

还好克拉布抢先了一秒。不过他还是被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最终一屁股摔到了床边的木地板上。

 

德拉科依旧把杖尖对着那地上吓得出了一头汗的男孩,他瞪着他道:“你警告你,别说我父亲坏话。”

 

克拉布慢慢爬起来,气愤道:“德拉科,你脑袋坏了吧!”

见德拉科又准备念咒,布雷斯立马跑过去一把按住了他的魔杖。

“别打架!都别打架,别引来那些多事的教授。”

 

“他疯了!”克拉布攥紧拳头,喘着气道,“哼,说个事实而已。他现在根本没后盾了!毕竟他爸爸是永远不会被放出来,不会得到黑魔王的宽恕了,不是吗?”

 

德拉科咬紧牙就准备冲过去再朝他甩个恶咒让他挨点教训长长记性,却被眼疾手快的布雷斯拉住了。

他直接夺过德拉科的魔杖,把它甩到了一旁的床上。

“行了,德拉科,冷静点,为这事召来祸事不值。”

 

德拉科瞪着布雷斯,却也只好努力试着冷静下来。

 

“我会为黑魔王证明我才该是被选中的人的。”克拉布却依旧火上浇油着,“德拉科·马尔福,我受够做你跟班了。”

 

“克拉布!”

布雷斯瞪了眼克拉布,示意他少说两句。

 

克拉布不爽地哼了两声,然后头也不回地就大步朝门边走去了。

看着那个背影,德拉科气愤地吼道:“别做梦了,我才是被唯一被选中的人!”

 

克拉布似乎也怕再惹急德拉科会招来麻烦,对于身后的声音他装作听不见,拉开门就快步走了出去。

布雷斯总算松了口气,而高尔则木讷地咽了咽口水,躲得离暴怒边缘的德拉科更远了。

 

德拉科站在原地一直没动,当十几秒过去,他突然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魔杖时,布雷斯吓得急忙警告他道:“你要是把克拉布杀了,斯内普都救不了你。”

 

德拉科扭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把魔杖收回袖口,大步朝门边走去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打算出去散步泄泄火。”

 

 

“黑魔法防御课论文,魔药课论文,草药课论……”看着手中抱着的一沓作业,哈利头都快炸了,“我就训练了两天魁地奇而已,怎么堆积了这么多,我还要抽时间去邓布利多那补课呢。”

他自言自语着,却还是只能无奈地拖着无力的身子朝近楼梯的走廊继续走着。

 

拐角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这本是正常的,哈利也只会认为是有人走过——但问题在于那人踏下的每一步都很重,仿佛要把地跺碎才满意。

 

他好奇谁这么大火气。

但当绕过拐角终于看到迎面走来的令他好奇的人究竟是谁时,哈利的表情突然沉了。条件反射般的,他垂下的袖口处,冬青木魔杖悄悄往下滑了一段距离,隐秘地藏在了手腕处最方便应对攻击的位置。

 

不过令他不解的是,德拉科低着头,脚步很快,仿佛根本就没发现自己。

在他们快要擦肩而过时,哈利甚至破天荒的脚步放慢,去扭头观察了两眼今天这尤为不对劲的金发男孩。

 

但除了看出来他很愤怒,并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外,哈利什么都没发现。

就算德拉科什么也没做的经过了他,但哈利依旧半信半疑着,他一步三回头,直到德拉科拐出这条走廊也没瞧见他意识到刚才擦肩而过的是自己,并试图找自己麻烦。

 

甚至德拉科消失在拐角处,哈利依旧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半分钟过去,发现德拉科依旧没有返回来偷袭的打算后,哈利总算把魔杖收了回去。

 

他边走边思索着,最终却还是以困惑不解作为收尾,摇了摇头。

“见鬼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德拉科陷入了一种心里极度不平衡的不满和气愤中。

他不明白克拉布这种什么都不会的蠢货究竟是怎么被伏地魔选中的,难道他在将任务交给自己时就已经抱着不信任的态度了——可就算这样,黑魔标记又算什么?

 

不过比起克拉布一天比一天洋洋得意,高尔反倒是还老老实实地做着德拉科的跟班,可就算如此,德拉科每次在问他到底拿到了什么任务时,他依旧只字不提,守口如瓶。

 

克拉布因此越来神气,他变成了德拉科当初总爱吹嘘的样子。

而已经不再是可以将‘成为黑魔王唯一赏识器重的人’的德拉科已经少掉了许多神秘感,也没了一开始跟在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低年级学生的追崇——他恨透了一切这么发展。

 

还恨透了自己不再特别,恨透了自己再没了一开始值得自豪的成就感。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他的心情愈发郁闷……他开始需要一种东西来填满如今内心的空缺了——那就是本从黑魔王那得到却又失去的成就感。

 

他急需这样东西,哪怕用尽手段也要满足自己此刻那扭曲残缺的心。

 

那么该从谁那获得,怎么获得,这是两个新问题,也是他在某一天下午的课都结束了后,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苦思冥想的问题。

 

但当他坐着沉思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嘴角带笑地从沙发上起身了。

 

他有计划了,也有人选了。

他需要立刻执行。

 

 

晚餐结束后的霍格沃茨走廊上的学生越来越少,他们大都已回到休息室和寝室待着了。

 

而与此同时,三楼的走廊上却有两个一前一后,距离较远的身影正行色匆匆地走着。后面的人仿佛怕跟丢又怕被发现,行动小心又谨慎。可走在前面的人却一反常态地悠闲又放松,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的任何蛛丝马迹。

 

又跟了一段路,绕过了几个走廊角,被跟了一路的男孩最终推门走进了一间空教室。

而尾随者一秒都没有犹豫,立马快步走了过去,而当他推门走进去时,发现那个金发男孩正背对着自己,淡定地坐在教室的最前排。

 

听到声后传来声响的金发男孩这才慢慢回过了头,但在看到那朝自己走来的人的脸时,他甚至一分激动和气愤都没有,取而代之的则是怪异扭曲的笑容。

 

他仿佛对此很满意,仿佛期待许久,仿佛布下的陷阱成功令那个人掉进去而感到非比寻常的成就感了。

 

“哦?波特?”

 

哈利则一反常态地主动朝他挥了挥手,甚至甜蜜地傻笑道:“哦嗨!马尔福。”

虽然在意料之内,但德拉科还是不习惯地愣了两秒,但很快,他就突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真巧,不是吗?波特。”德拉科也异常友好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然后朝他招了招手,“既然在这儿遇见了,那就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哈利自然是愉悦地快步朝他走了过去,绕过桌子的另一头,坐到了德拉科的身边。

 

德拉科饶有兴趣地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进来?”

哈利皱着眉思索着,“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突然就好想你,我觉得可能……我爱你。”

 

德拉科忍不住扬起了眉毛,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你说你爱我,波特?”

哈利用力点了点头,“是的,马尔福,我想我爱上你了,没有理由的。”

 

德拉科侧了些身子,将手臂搭到了椅背上。

“你有多爱我?”

 

“我不知道,但就是很爱。”

 

德拉科冷笑了一声,然后洋洋得意地说:“那我告诉你,你爱我爱到无法离开我,爱到只想围着我转,爱到无比崇拜我,爱到你当初和我对立只是因为我不爱你。”

 

哈利更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

 

德拉科又故意问他,“你觉得我比高尔,克拉布那两个蠢笨的家伙要优秀多了,对不对?”

哈利再度点头,肯定地说:“当然。”

 

“我才最应该得到赏识,我的能力才最强,对吗?”

“没错。”

 

看着眼前如此听话,配合自己的哈利,德拉科心中莫名升腾起了一种呼之欲出的喜悦。

这种喜悦并不纯粹,他也在心里承认自己这么做确实有点‘变态’,但事实是,他爱上这种感觉了——爱上从宿敌那获得他独一无二的注目和成就感的感觉。

 

德拉科转了转拇指上的戒指,继续套着他的话问道:“波特,你真心这么觉得?”

 

眼中满是‘爱意’的男孩自然会回答他期望的答案。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马尔福,所以我觉得你比他们都要强。”

 

听着比过往任何一个拍马屁的话都要顺耳的德拉科,此刻的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虽然他清醒地深知这决不是哈利嘴里能说出的话,但就算是假象,他至少也在此刻感到爽快了。

 

不过好听话他也听够了,继续着进行更关键的套话才是最重要的。

 

“波特,说点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已经被你知道了。”

 

德拉科不解道:“什么?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了?”

哈利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我今天告诉了你,我其实爱你。”

 

德拉科愣了两秒,然后无奈又无语地笑了。

“秘密。波特,你别装傻,我说的是你脑袋里那些关于凤凰社,以及邓布利多计划的秘密,别用一个什么我爱你就糊弄过去。”

 

哈利摇了摇头,苦恼道:“但是马尔福,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满脑袋只有我好爱你,其他什么都不足为奇。”

德拉科边思索着边喃喃自语道:“搞什么……我迷情剂倒多了?”

 

他开始思索起两个多小时前——他偷偷溜到魔药课教室,把自己制作的迷情剂成品从储藏柜中拿了出来。

一个多小时前——他在礼堂里走过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餐桌中间的走道时,故意趁哈利和赫敏罗恩聊天而分神时,悄悄抖了些迷情剂进他的杯中。

 

这便有了现在的一场‘闹剧’。

 

德拉科回忆完后,懊恼地翻了个白眼。

“可能真的是……该死的,我这下看来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想浪费自己辛苦完成的这一切,还想在今晚过去前最后再享受着被哈利追崇着,爱着的感觉。

 

德拉科见哈利的视线就不曾移开过自己的身上,便借机撑着脑袋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地说: “波特,今晚我心情好,你有什么我能帮你实现的小愿望吗?或是什么想解答的问题,说不定我肯仁慈地帮帮你。”

 

哈利眨了眨眼睛,“那马尔福,你也爱我吗?”

 

德拉科却放下了手,看向他冷静地摇了摇头。

“不,我恨你。”

 

“为什么?你恨我什么呢?”

 

就像问出的问题一样,天真的‘哈利’根本不在意的德拉科的话是否伤人,他仿佛被设置了“不管怎样我都爱你”的程序的机器人,只会将一切都转化为爱,无论恶语还是即将到来的恶行。

 

“我啊,我恨你……”

 

德拉科的脑袋里突然被卢修斯入狱,马尔福家族一夜之间变得落败了等许多一系列的事而占据满了。这令他一时很难不对眼前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他所认为的他的宿敌而感到憎恨。

 

他将手慢慢伸向了哈利的领口,顺着锁骨处一点点上移,不设防的哈利自然猜不到德拉科接下来会对自己做的事——

 

细长苍白的手指张开,在掐住那脖颈前,还伪装着亲昵地摩挲着他的皮肤。 

“我恨你令我父亲入狱,恨从那之后,我们之间本没的差距越来越大了——我恨你如今变得万众瞩目,被称赞着光明又伟大,我恨我现在想捉弄你找你麻烦给你添堵都没法正大光明。我恨你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而我,除了我的父母,从没成为过谁的期望,甚至在我想主动地卖力展示自己的能力和忠诚时,你那个强大的对手却也不认可,他宁愿分些任务给克拉布和高尔那两个蠢货,也不肯全权交给我。”

 

德拉科甚至也不设防的道出了心中所有的真正想法,哪怕都是负面糟糕的。

 

“我还恨你——”

 

“但是我爱你。”

 

但这次德拉科并没有再像刚才一样觉得心里快意,而是呼之欲出的气愤。

“我还恨你满嘴谎话!”他情绪激动的同时,甚至没意料到自己的手上已经用起了力,掐住了哈利的脖子,“胡说,够了!你根本不爱我,你恨我就像我也恨你一样!这都是因我利用迷情剂才制造出来的假象!真正的波特根本不是这样的!”

 

但德拉科在低吼完后渐渐冷静下来时,明显能感觉到哈利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越来越白,手一直在扒着自己掐在脖子上的手。

 

这让德拉科意识到自己此刻完全能在一念之间活活掐死他——

 

但就在哈利几近难以呼吸的下一秒,因一股清醒的异常念想穿过脑袋,他瞬间慌张了,也立马松开了手。

 

哈利总算得到了大口呼吸的权利。他立马偏开头喘着气,同时拍着胸口用力咳嗽着。

事实上他完全能在此刻给德拉科几拳作为教训,但迷情剂却不允许,迷情剂令他只能迷失自我,自行消化这一切。

 

但哈利的不反抗反而令德拉科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一点都不绅士的在单方面欺负他。他像是寻求心理安慰一样,又对哈利道:“你说你讨厌马尔福。”

 

“我……”

 

德拉科逼迫着他说:“你不是说爱我吗?爱我的话就说。”

 

这仿佛很难启齿,但哈利却还是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我讨厌马尔福。”

 

“这就对了。”德拉科反倒畅快地舒了一口气,他自嘲地笑道,“我居然也犯了糊涂,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成就感啊,就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说假话还不如说实话令我看得惯。”

 

德拉科又看了他几眼,便扭过头起了身。在他准备转身迈出课桌外时,身后突然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去哪?”

 

德拉科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了没有甩开。

“你说呢?这么晚了,我当然要回去睡觉了。”

 

哈利面无表情了几秒,然后突然松开了他的手,不计前嫌的笑嘻嘻地说:“那马尔福,晚安。”

 

德拉科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有些失神了,他甚至在那一刹那觉得眼前的是没喝下迷情剂的哈利所对自己发自内心展露的笑容。

 

他几乎没过脑子的脱口而出道:“你再笑一次。”

 “什么?”哈利愣了两秒便明了了,他再一次对德拉科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容,“这样吗?”

 

德拉科盯着他看,满脑袋都是刚才令他极不习惯的笑容。

他不明白,刚才是否能表明,自己是唯一一个得到哈利笑容以待的斯莱特林,是否也能将其视作是一种别样的成就感,一种高尔和克拉布休想来分一杯羹的成就感。

 

见他发呆,哈利忍不住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关心道:“怎么愣住了,马尔福,你是喜欢我对你这么笑吗?”

 

 德拉科回过了神,然后后退了一步,用力摇了摇头。

“不喜欢,波特,以后千万别对我那么笑。我讨厌我不喜欢的人对我笑。”

 

可事实其实是因为他深知真正的哈利永远不可能破天荒地对自己这么笑。他们之间一向有且只有冷笑和嘲讽,再无其他发自内心的真心笑容。

 

“好吧……”

 

但同样在这一刻,德拉科终于总结出来自己为什么一直以来都讨厌哈利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了——

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

 

如果他像今天迷情剂造成的假象般的喜欢自己,给自己注目和特别的关注,满足自己的期望,甚至肯对自己露出那常常只对好朋友才会显现的真心笑容的话,那自己或许才不会讨厌他——所以归根结底,他发现自己讨厌哈利的最大原因竟是因为他也讨厌自己。

 

德拉科把手伸进了口袋,在摸到一个小瓶子时,他便知道今晚的‘闹剧’该结束了。

 

“波特。”

“怎么了?”

 

山楂木魔杖滑到手腕处,他淡然地抽出,对着不解的哈利直接念咒道: “一忘皆空。”

 

在哈利因咒而晕倒往桌上栽去时,德拉科下意识地伸手托了下他的脑袋,等他慢慢趴倒在桌上时,他才抽回手。

紧接着,他又拿出早已备好的解药,掰着哈利的下巴,将其灌了些进他的口中。

 

确认一切完毕,确认没有任何破绽,德拉科将空解药瓶又塞回了口袋里。

他这次后退时脚步大了许多。

 

但在离开前,他望着那趴在桌上的男孩自言自语着轻声道:“波特,今晚过去后,我依旧会一如既往地憎恶你,痛恨你,并希望你惨败在黑魔王的手中。总之,既然你坚持着对立到底,那就只能祝你好运了。”

 

 

第二天在礼堂看见的哈利已不再是昨晚那样,不过德拉科在经过格兰芬多那三个人身后时,隐约听到了他们在讨论‘哈利昨晚为什么在一间空教室睡着了。’

 

德拉科在坐下后忍不住偷听了一会。不过还好,他没听见什么哈利怀疑到自己身上的话,他只听到了哈利一直重复着苦恼又不解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是奇怪了。”

 

不过等到下午时,德拉科就见那三人再度因聊各种话题而其乐融融极了,尤其是哈利,他好似将那事抛之脑后了。

但这反倒让唯独留有记忆的德拉科记忆犹新,他甚至总会在与哈利偶尔产生对视时,恍惚地认为下一秒他就会对自己嘻嘻地笑了,又或是重复着“我爱你”这句话。

 

可这终归只是德拉科内心的独角戏罢了。不过好在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随着他把重心移到那更重要的两个任务上开始,这件事也被他暂时地抛之脑后了。

 

克拉布虽然没抢着修消失柜,也没干扰他什么,但德拉科还是很难忍受他理直气壮地凭所谓的黑魔王给的‘监督权’而时常尾随自己偷偷来到有求必应屋。

他试过甩掉他了几次,但知道柜子所在位置的克拉布,总会让下一次去那的德拉科气愤地发现柜子的位子有稍稍的挪动,柜门里囤积的失败品也时不时就凭空消失。

 

不过一个克拉布还不够,德拉科慢慢意识到连哈利也开始跟踪自己了,这比起克拉布为监视自己的任务进度好打小报告来说,显然更加危险,更令他觉得危机四伏。

 

 

又是一次修消失柜没进展的夜晚,德拉科在离开有求必应屋前特意观察了眼四周,确认没人才快步走了出去。

他的步伐匆匆,脚步却很轻。

 

他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就算那个以为自己行动已经很隐蔽的男孩,却还是被他漏听到了几声明显的脚步声。

 

当绕过拐角后,德拉科并没有再像往常一样加快步伐好甩掉哈利,他计划着用另一种解决方法,一种让哈利长长记性的方法。

 

明显看到拐角处投来拉长而不动的影子,哈利立马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德拉科此刻就停在只差一个拐弯的原地。

 

“波特,我知道是你。站出来。”

 

哈利犹豫了几秒,却还是选择了往前走了几步。

他不放心地把魔杖握紧在了手中,在拐出角落的同时主动地说:“马尔福,我想和你聊——”

 

可那话音却被一声不带商量的咒语击出声打断了。

 

“统统石化!”

 

哈利反应极快的躲开了。

但这一覆水难收的咒语立刻点燃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战火’,今晚躲不掉的一场追逐战一触即发。

 

趁着哈利躲的一瞬间,注意力被移开时,德拉科立马转身就朝走廊的另一头跑去,但回过神后的哈利却穷追不舍。甩不掉身后人的德拉科只能钻进一条漆黑狭窄的走道,推门躲进了一间隐蔽的杂物间里。

 

但他误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却没料到门还没关上,哈利就追了上来,大力推开门进来了。

德拉科慌张地朝他甩了个简单的攻击咒语,同时往后退着,寻找着出路。哈利靠着墙边躲边反击着,同时摸着墙壁上有没有灯的开关,毕竟昏暗的地方实在太影响他的分辨力了。

 

不过好在几秒后,哈利就成功地摸到了开关,在他用力按下的同时,一束刺眼的光芒在他的头顶亮起,他们同时挡了下眼睛,两秒后才适应。

 

但他们在放下手臂的同时,紧接着竟十分默契地朝位于对面的彼此竖起了魔杖。

 

德拉科警告他道:“让开,波特,否则后果自负。”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是,”哈利瞪着他,“你休想就这么离开。”

 

他们紧紧盯着对方,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统统石化!”

“昏昏倒地!”

这是同时响起的声音。他们再一次默契地在同一秒朝对方扔去了咒。

 

然后却又都默契地躲开了。

 

但这并不是个结束,而只是个开始——

紧接着,他们便毫不客气的互相攻击了起来。

 

但好在理智的是,谁也没用什么太危险的攻击咒语。因为他们都还尚存了一些‘不能把事闹大’的想法。

 

‘战场’里满是‘硝烟’。

破旧沙发的椅背不知何时被飞偏的咒语击中,布破了个大口子,炸开的羽毛漫了满天,仿佛下起了雪,落得他们满身都是。

 

谁也没先喊停收手,这更是他们的默契——都不服输。

 

但随着精力消耗,他们的体力都有所减弱了。

德拉科也知道硬耗下去不知道还要多久,他想赶紧结束今晚这荒唐的打斗。

 

于是他转念一想,再举起魔杖时不再是对着哈利,而是对准了天花板的灯。

 

“砰!”

一声不算很响的玻璃破碎声在他们头顶响起。

他们同时往后躲了一下,以防被玻璃渣误伤。

 

但就这么靠着没有了光源,视线变得模糊,哈利终于分了神的前提下,德拉科立马从一旁绕着,准备夺门而出。

但哈利反应不慢,他在意识到德拉科准备逃跑时,立马眼疾手快地抢先一步跑到了门前挡着,背死死抵住门。

 

“波特!”

德拉科的计划失败,他气急了。

所以不等哈利的回答,他就立马举起了魔杖,但哈利一时间只想起了缴械咒,所以当他的“除你武器”脱口而出时,德拉科顿感不妙。

 

为了不失去最重要的武器,德拉科立马选择了后退着躲开。但他料不到已经一片狼藉的地上会有一个横倒的椅子,而那该死的椅腿直接把他绊倒了。

 

山楂木魔杖也因此脱手,跌到了距离他半米左右的地上。

德拉科立马起身去捡,却料不到哈利也急忙扑了过去——十厘米,三厘米,一厘米……

 

就差一丁点,但哈利却更快一步地一脚踢开了。

 

“波特!”

这次德拉科的低吼更响了。

 

而当哈利转过身时,一个拳头已经逼来了。

 

他躲开了。但出于‘礼尚往来’,他也朝德拉科伸去了拳头。

 

就这样,魔法斗争因一个巫师失去魔杖,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赤手肉搏。

他们扭打在一起,哈利甚至也不愿用魔法了——即便他知道那样的胜算更大。

 

他们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纠缠在一起互殴,或许是因为‘新仇旧恨’,但更多的其实是——你不主动停手,那我就陪你打下去。

 

这持续了大概三分多钟,为了早点结束‘战争’,哈利选择了将魔杖抵上了德拉科的下巴。

显然,这让手上没武器的德拉科立马老实了。毕竟徒手和魔法比,根本没胜算。

 

哈利喘着粗气,依旧没把魔杖从德拉科下巴处移开,反倒是为了彻底挫挫他的锐气,他把腿横跨,骑到了他的跨间,试图压制着他,另一只手则紧紧扯住了他的领带。

 

德拉科倒非常审时度势的不再招惹他了,而是降低哈利的警惕,缓解气氛的凝重,哼笑了两声。

“好吧好吧……波特,你赢了!”他故作抱怨地说,“满意吧?拼死命的格兰芬多,你粗鲁的徒手打架能力确实是强些。”

 

哈利气愤道:“明明刚开始是你先动手的!不过我现在还能让你再挨点教训,你最好别再惹我,不然——”

 

德拉科耸了耸肩,打断他道:“谁让你不识好歹地跟踪我的?你总得挨点教训长长记性吧?”

哈利冷笑了一声,“哦是啊,毕竟一般人做正经事都不会鬼鬼祟祟,甚至心虚到直接攻击他人的。我本打算和你好好沟通,是你先抽出魔杖的不是吗?”

 

德拉科说不出话了,他静了几秒后突然掩饰般的干笑了两声。

“好,我认输,我认输总行了吧!从我身上起来,波特,然后把你那不礼貌的魔杖从我下巴移开。”

哈利反倒把魔杖又压近了些,“我不信你的鬼话!”

 

“你真固执,波特,非要我举手投降你才信我真的认输了是吧……”

德拉科果真在下一秒举起了双手,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只是在佯装投降,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趁哈利放下些戒备心后直接夺他魔杖。

 

但他又一次想得太好了。

当诡计被识破后的下一秒,脸上反倒多挨了一拳。

 

德拉科偏着脸,把手慢慢伸向了鼻下,当温热的血液流下时,他反倒冷笑了起来。

再度扭头看向骑在身上的哈利,他得意又故意挑衅般地说:“波特,你不觉得这样一拳又一拳很不过瘾吗?既然你这么恨我,来,用魔法杀了我。”

 

哈利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激将法。”

 

德拉科这下彻底躺下了,他打算在各自心知肚明的前提下直接破罐破摔了。

“我还真怕你看不出呢——我依稀记得我母亲和我说过,你当时在神秘事物司对贝拉·莱斯特兰奇一气之下用出不可饶恕咒了?那说明你很有天赋啊,那你现在也不差个索命咒——这对你来说应该没多大难度吧?”

 

“你想让我杀人,让我也变得像那群人一样?”哈利戳穿他道,“马尔福,那你要失策了,因为我还冷静着呢。”

 

德拉科语气随意地说:“真没意思,波特,既然你狠不下心杀我,那你还和我在这耗着干什么呢?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这样待一晚,浪费一晚上时间,现实就能改变吗?”

 

“你别洋洋得意的,马尔福。”哈利把魔杖从他下巴移开,挪到了他的胸口再度抵住,“我知道你根本做不了什么,也知道你没那么大本事操纵什么,你除了自大还是自大。不过我想,你选择融入他们就说明你现在也快变得和他们差不多了,你真的觉得和他们同流合污是特别荣耀的事吗?”

 

“你说对了,波特,很荣耀。”德拉科故意气他,把话往绝了道,“难道我非得像你一样做个圣人心系天下才行?我可没这么大爱,我顾上我在乎的人就够了,我想除了我父亲,我母亲,其他人是死是活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不过哈利倒没他想象的那样气愤,而是平静地笑了声。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不意外,甚至连口气都和他们有些像了。”

 

德拉科撇了撇嘴,“那你就把我杀了啊,这样你的对手不就少了一个?”

哈利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我敬畏生命,所以我不会随便杀人。”

 

德拉科双手抱臂,更得意地笑道:“怎么……在你这儿,我还轮不到必死无疑?你还对我留有点好感?”

哈利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别做梦了,马尔福。我对你除了讨厌就没有别的了,只不过我觉得你的存在于我而言不是最大的威胁,所以我压根不在乎你是哪号人物。”

 

德拉科莫名觉得想笑,他也确实没忍住。

“你瞧不起我?好吧,随便你吧……反正我也不在乎你对我是什么看法。”

 

哈利却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但我盯上你了。马尔福,你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坏事,否则我会让你再多感受几次今天这样的代价的。”

 

“既然你杀不了我,对我没用任何威胁——那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会怕你呢?”

德拉科故作夸张地说。

“等等,我突然想到——你不会是怕未来的关于‘哈利·波特的生平’中,多上一个污点——在六年级时,因冲动杀了德拉科·马尔福?还是你怕你动了手,马上就会被丢去阿兹卡班?”

 

哈利咬了咬牙。

“我早看清你的伎俩了。马尔福,你总激怒我,为的不就是让我冲动地做出点什么,好让你有机会追责,让我付出点什么代价吗?若是我因此被魔法部控制了或是从霍格沃茨退学,又或是你所期待的,我和你父亲有一样的结果——入狱。这些都会让你觉得快意和满足吧!”

 

“你真聪明,波特。”德拉科点了点头,“有这样一个对手,我倒感觉还不赖。”

 

为了忍住不再对欠揍的德拉科动手,哈利直接选择了无视他脸上的挑衅表情,并挪开了魔杖,将腿跨出了跨间。

“那我看你是休想得逞了,而且你算不上是我的对手。我根本不觉得你对我有多大的威胁力。”

 

“是吗?那最好了。”

当看着哈利放过自己,坐到一旁时,德拉科满意地笑了。

“波特,你早这样不就好了吗?”他坐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不会被我的激将法激到冲动杀我吗?”

 

哈利扭头看向他。

“马尔福,你语气总这么自以为是,在我从小第一面见你时开始,你就从没变过。”

 

“可你也只能就这么忍着,因为你解决不了我这个永远会让你觉得讨厌又碍眼的对手。”

德拉科往后坐了点,伸手够回了魔杖。

“波特,因为你是个在杀人方面的胆小鬼。”

 

就算手上都拿到魔杖,他们却也都没再动手了,也没精力了。同时,气氛也慢慢变得‘和谐’了些。

 

“是吗?马尔福,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哈利盘腿面对他坐着,不急不缓道,“就现在,你敢杀我吗?你也一样不敢,不是吗?”

 

德拉科耸了耸肩,“那是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解决你的该是谁,轮不到我。”

哈利直言道:“你就这么怕伏地魔?你原本的高傲和自大哪去了?”

 

听到那个名字德拉科时突然顿住了,但两秒后便恢复了。

“你也别试图学着我用激将法了。波特,我只会比格兰芬多更冷静,更不可能上当。”

 

哈利突然好奇地追问他道:“如果不考虑他想杀我,如果他今天把任务给了你,你又敢不敢杀我呢?”

德拉科皱着眉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也掉入了这个怪圈里?你也开始巴不得我杀你了?”

 

哈利耸了耸肩,“让你也体会一下你刚才对我满嘴都是‘杀了我’,这样的感觉。”

 

德拉科盯着他看,看着眼前那头发乱糟糟,脸上同样有伤的狼狈又莫名好笑的哈利,忍不住嗤笑了两声。

“不过不得不说,波特,就像你刚才说的……其实事实上我们一点儿都不一样,但在某些地方却是莫名默契的……”他卷着松散皱起的衬衫袖口,“不过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我能被允许杀你,我也不会亲自动手。毕竟看在你和我同龄的份上,我也会稍加怜悯。”

 

哈利一秒都没有犹豫。

“假惺惺。”

 

“不然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都不对你动手?”

“别为你的胆小找借口了。”

 

德拉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如果不杀同龄人是胆小的话……那我们都是胆小的人了,波特。”

哈利反驳道:“我们不是一类人。”

 

“随便你吧,波特,随便你怎么认为。”

德拉科撑着地慢慢起了身,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梳理了一下头发。在准备离开前,看向了哈利。

“既然我们今晚什么也不做,也不回去睡觉,就只是为了打一架——这么看来,我们又怎么不是一类人呢?”

 

哈利立马反驳了回去。

“别把我和你归为一类。”

 

“瞧瞧,从你讨厌我,和我也讨厌你上来看,我们又可以称之为一类人了。”

德拉科慢慢转过了身,朝门边走去。

“无论你多么不乐意,但我们总有那么一部分是相像的,波特,哪怕你不承认。”

 

哈利也没再拦着他了,但就在德拉科手握住门把手,准备拉开门离开时,身后起身的声音伴随着话语声令他止住了动作。

 

“马尔福,你到底在谋划什么?他到底给你什么任务了?”

 

德拉科顿住了手,过了数秒后带着一个令哈利无法理解的问题慢慢转过了身。

“你是我的人吗?”

 

“什么……?”

 

德拉科面无表情了两秒,然后突然冷笑了一声。

“对啊。所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哈利努力让自己不因他的语气玩味又恶劣而发火,而是努力试着冷静下来,把自己最开始准备和他说的话好好再道一遍。

直到他深吸完一口气。

 

“好吧,抛开一切来说,我期望,既然已经到了这样困难黑暗的时期,我们能不能先将过往不成熟的针锋相对放在一边?我想给你选择的机会。马尔福,我们两人现在已经算是不坦诚中的最坦诚了,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也知道绝无任何理由能令你退学,我也并不打算这么做,毕竟这是徒劳的。因为就算不是你,也一样会有其他人不是吗?但真心的说,我不希望看到一个算是相处了六年的同学,最终站到霍格沃茨的对立面。”

 

德拉科朝他走近了两步,冷漠地说:“同学?既然你都说了我们只是同学关系,又为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呢?”

 

“还有,波特。我不是站在霍格沃茨的对立面,准确来说,是站在你的对立面。”德拉科故意道,“不过如果你想弃明投暗,那我绝对是欢迎的,你想知道的我也都能告诉你。那么你会吗?大救世主·波特?”

 

“你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理解我的意思,非要曲解些才满意是吗?马尔福,你但凡少一点刻薄——”

“然后呢?然后你就能设身处地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些了?我父亲入狱的事你又能——”

 

“那是他选择那么做时,就该料到的结果!”

哈利直接打断了他,毫不避讳的,语气坚定地说。

“既然你偏要提及此事,就应该知道如果算起愤恨,那我在神秘事物司的战争中因为西里斯的死去而失去的更多,更无力挽回。”

 

他咬着牙,朝德拉科走近了一步。

 

“马尔福,我看在你不是你父亲的份上才在这儿努力劝说你。如果我因你父亲的所作所为而迁怒于你,那我此刻根本就不会浪费时间和你长篇大论什么……而你呢?你敢说你现在的情绪有哪怕一丁点不来自于迁怒吗?你对我的看法有多少是不建立于你因‘你父亲的入狱是我一手策划的’这个偏见前提之上的呢?就这样的一场谈话——你觉得公平吗?”

 

他深深喘了一口气,语气不再变得咄咄逼人,而是平缓了许多,像是希望能好好沟通。

 

“说实话我早就想离开这儿了,我一点儿也不乐意和你起无关紧要的争执,也不那么喜欢你。但唯一让我觉得可以多花十几分钟留下来和你谈话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认为你还并不是一个罪大恶极,内心邪恶,更甚的是,手上沾血的人。而我们的共同点是——我们都是被洪流推着走的人,我很明白别无选择的感觉,虽然我可能自作多情地以为你并不是非常自愿地去成为为他办事的那样的人的……但总而言之,我希望光明最终可以战胜黑暗,希望霍格沃茨的每个人都是能助最终的战争胜利的好巫师,而不是和冷血残酷的食死徒阵营同流合污堕落下去的黑巫师。”

 

德拉科皱着眉听着,却难得一次没有打断他。

 

“如果这样你都觉得我不试图站在你的角度替你考虑问题……如果换成你呢?”

他第一次在他面前揭着内心最不愿回忆的伤疤。

“如果你从小无父无母,没有幸福的童年,成长的过程中也布满坎坷,一直只想好好活着,保护好身边的人们,最终报个仇,杀死亲手杀了至亲的仇人而已——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来看待我千疮百孔的过去和没有定数的未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该是我来接受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从小就被爸爸妈妈呵护疼爱着,保护着长大?”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第一次在面对他问出的一连串问题时感到哑口无言。

 

“你能回答我吗?回答我为什么连和我在一所学校相处了整整六年的人,就算平日里彼此有多爱恶作剧捉弄对方,如今的他却也真真切切地希望我被杀死……”

 

他盯着德拉科的眼睛,每自问一个问题就朝他走近一步。

 

“你还能回答我——为什么德拉科·马尔福会这么憎恶哈利·波特吗?憎恶到这般程度?哈利·波特究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甚至令他从小开始就不喜欢他?处处找他麻烦?”

 

“为什么这所学校如今有至少十分之一的人希望我失败,希望我的结局是被杀死——”他盯着德拉科的眼睛说,“而那十分之一中的其中之一,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

 

看着德拉科因自己的话而下意识往后挪了一小步,神色僵硬,脸色苍白时,哈利忍不住眼眶发酸,自嘲地笑了声,摇了摇头。

 

“为什么?站在我的角度的话,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吗?为什么我只是想结束这一切,只是想好好活着,都这么难?”

 

直到停在距离德拉科只有半米不到的前方时,哈利停住了。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愈发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和哽咽。

 

“为什么?为什么偏要是我身背重任,被所有人期盼着,却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连逃避都没资格,连产生一丁点放弃的想法都觉得良心不安……”

 

“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

 

“为什么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一定要是哈利·波特?”

 

“为什么不幸非要选中我?”

 

“为什么现实残忍到连一个爱我的亲人都不肯给我留下!”

 

像是压抑了许久突然找到宣泄口爆发了一般,当哈利一口气发泄完积压了许久的负面心情后,他的情绪也同样到达了顶峰。

 

“为什么偏偏就对我这么不公平!我只是想要最简单的获得幸福的权利而已!为什么都这么难!”

 

一向坚强的男孩因此控制不住地流下了几滴眼泪,却在下一秒立马抬起手臂,移开相对的视线,立马把它擦去了。

紧接着,他像逃一般的立马绕过德拉科的一侧朝门外跑去,中途不小心撞到了后者的肩膀,却令呆住的他往后踉跄了一小步,神情恍惚了一瞬。

 

直到脚步声远到听不见,德拉科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他下意识地垂下了眸。

 

他很难想自己刚才在哈利朝自己宣泄内心真正的感受的那刻,心里所产生的感觉——那像是灵魂突然产生了震颤,紧接着又从第一时间的震惊慢慢转变为了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

 

他不由地想——人总是多面的,但这次是哈利展露脆弱,第一次对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示内心想法吗……

 

他有那么几秒觉得心灵深处被触动了,但它却又像是被一层薄雾盖住,若隐若现,不达表面。

 

不知为何,他胡思乱想起了迷情剂那次——现在回忆起来,他居然产生了‘当初为什么非要在一个从童年开始就一直十分不幸的可怜男孩身上找成就感,为什么非要掐紧他的脖子来试图发泄怒气才满意’的这些突如其来的奇怪想法。

但几秒后,他又突然摇摇头把这些想法晃出了脑袋。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可怜起自己憎恶的敌人,为什么突然会产生一丝怜悯和心疼……这样是不对的,不应该这样。

——德拉科这么想。

 

——


自控制不住爆发情绪后的那晚过去,哈利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了万分后悔的心情之中。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德拉科面前暴露最真实的自己,为什么把最脆弱不堪的一面展示给自己的对手看,为什么要让德拉科不费吹灰之力,仅靠自己的主动倾诉就看透自己内心最不愿被人发现的深处的一面……

 

但事实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也不可能抹掉德拉科的记忆。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躲着德拉科点,至少近段时间,至少等他自己觉得不再因那件事面对德拉科而感到窘迫和尴尬时,他就要继续恢复跟踪和弄清楚德拉科究竟在搞什么鬼的事上了。

 

而与此同时,德拉科却也在那晚过去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陷入了另一种困难,两难的境地中。但这与哈利并无完全的关系——那完全是外界施压给他的,和他内心挣扎却又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所混杂而成的——

 

“别想了,德拉科。事实是就算黑魔王胜利了,你父亲也不一定会被放出来。”

 

“你什么意思?”

 

自克拉布和德拉科关系闹僵后,这个寝室的气氛就没再好过。

就如野心一天比一天大的,不知实际上自己也只是个棋子的克拉布一样,他在上午给自己父亲寄回了一封内容是德拉科的任务还没完成的信后,就一直得意到了下午,也就是现在。

 

诺特知道等会一定会有一场纷争,便默默抱起书从床上坐了起来,踩上鞋后就往外走。在那两人充满火药味的几秒沉默里,他已经快走到门边了。

 

在拉开门时,他扭头,事不关己地用平静的声音看向德拉科说:“我想他的意思是,像黑魔王这样最为唾弃办事能力差,给他白添麻烦的人的人,自然是眼里容不下沙子。”

 

德拉科投去了闻声不爽的视线,可诺特却也只留给了他一个逐渐消失在门缝处的背影。

 

克拉布竟在此情此景下还不知轻重地火上浇油着说:“对啊。所以你现在更该好好表现了……不然,你父亲就真没翻身机会咯!”

 

德拉科已经把魔杖攥到手里了。

“克拉布,你以为我会被你这种愚蠢的话唬住?”

 

“也许我说对了呢?”克拉布做着夸张的表情吹嘘着,“不过,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父亲还依旧被重用着呢,他说黑魔王不久后说不定会将重心转移到我们家的庄园。到时候你们一家嘛……说不定哪天就被黑魔王一脚踢出去了。”

 

高尔紧张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克拉布却在狂妄地大笑着。

 

他料不到下一秒,德拉科突然站了起来,同时将魔杖直直对准他——这次没了布雷斯的拉架,自食其果的克拉布直接被击飞,重重地撞上床柱,摔了个响。

 

这一摔立马让他老实了。但这不代表他服气了,他依旧坐在地上瞪着德拉科,却比刚才叫嚣时多了一分恐惧和害怕。

 

德拉科收回了魔杖,朝他走近了一步,冷声警告道:“我手上多的是能毒死人的东西,就比如我还没用的——你知道蛋白石项链的。所以你以后说话最好小心点,不然赶在我任务完成之前,我让你先尝尝那东西的威力到底如何。”

 

克拉布因他的话气得咬牙,却根本不敢反击,甚至连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都在发抖。

 

德拉科也不想再待在寝室了,他大步向门口走去,当走了一半路程时,他突然停住了。

他扭头看向克拉布似笑非笑地说:“还有,克拉布,别把自己想成我的假想敌,你没有这样的能力和资格,倒还不如像高尔这样识趣点继续做我的跟班来得快活些。”

 

“事实上,在这所学校里,只有波特有这个资格,除非你是大难不死的克拉布,”德拉科不屑地说,“但可惜,你连波特身上的一丁点魄力都没有,甚至连反击都不敢。”

 

留下一段克拉布连反驳都想不到措辞的威胁后,德拉科便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了。

 

很快,德拉科就发现自己当时的警告是对的,因为自那之后的克拉布再也不像前段日子那样耀武扬威了,反倒是畏手畏脚,变得和最开始做跟班时差不多了。

 

但德拉科摸不清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也知道他绝不可能无视伏地魔给他的任务,不再监视自己的任务进度。

所以既为了让克拉布抓不住打小报告的把柄,又为了尽早完成任务,好让伏地魔能因自己的功劳而肯将卢修斯从阿兹卡班救出——德拉科决定再努力点,再快些,好完成那棘手的任务。

 

但现实却热衷于给他泼冷水。

他本打算先修好消失柜的,毕竟杀人这种事不是三天两头就能做好计划并完美实施的,这急不得。而且邓布利多是那样一个机警又老谋深算的强大白巫师,要想杀他谈何容易。

 

不过他本计划的‘这个星期一定要修好消失柜’的事,并没有给他一个漂亮的结果——他屡试屡败,甚至挫败感令他越来越迷失自信,毫无头绪。

 

任务没有进展并不全是德拉科那段时间脑袋里唯一的烦恼。

还有另一个占在他脑内,挥之不去的另一个烦恼是——时隔没多久,竟又开始偷偷跟踪自己的,甩不掉的哈利。

 

德拉科常常在进入有求必应屋前和离开有求必应屋后的路途中,察觉到身后有人,他也完全有机会和上次一样,揪出哈利,再和他打几架,给他点教训——

 

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他甚至好几次在被跟踪途中刻意地停了几下脚步,却仍未扭头去找哈利的麻烦。

 

当然了,他不可否认,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上次哈利发自内心的袒露内心确实令他印象极为深刻,哪怕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

这令虽然被宠爱着长大的德拉科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哈利从小到大因爱缺失的痛苦。但,他过往对哈利产生的不明所以的憎恶却因此变得模糊,淡去了些。

 

就像他自那晚后就总在大部分时间里清醒地告诉自己,恨和不同情哈利是唯一正确的事。但又有很小一部分的时间里,他却动摇地认为自己是否过往所做的都太过分了,哈利这个对世界万物心怀怜悯的圣人,是否也值得被他人怜悯,理解些。

 

但可惜的是,理智和清醒总占多数。他依旧没法坚定地放下一切,去试着和哈利主动地平静沟通,好好相处。

 

这一切的一切便促成了他总在想起任何有关哈利的事时,觉得内心矛盾的源头。


——


“哈利,你非坚持着盯着马尔福,到现在有发现他到底在做什么吗?”

 

扭头看向突然抛给自己一个问题的罗恩,哈利放下了他最近极感兴趣的记着混血王子笔记的魔药课本,思索了几秒尴尬道:“我目前能百分百确定的是……他现在的跟班只有高尔一人了,算吗?”

赫敏耸了耸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最多只算他们关系闹掰了。”

 

罗恩好奇地问:“上次你们打了一架,你脸上的伤恢复起来也用了两三天。你现在觉得以这样的代价来交换,跟踪马尔福还值得吗?”

 

“当然了,”哈利立马坐直了,“我会弄明白他在有求必应屋做什么的,只不过还需要点时间。不过好在前几次跟踪他时都没被发现,自然也惹不来争斗。”

 

赫敏直言道:“也许他早发现你了,只是和你想法一样所以才装作不知道,也许他也在避免打架呢。”

 

哈利突然顿住了。

是啊,也许是有这样一种可能的。会不会每次的跟踪德拉科其实都知道,只是不愿再起冲突。

 

“但换个思维想,这样也好啊,”罗恩说,“虽然你们打架的结果是双方都受伤,也就是说你也给马尔福教训了,但你也负伤,算下来还是不值的。”

 

赫敏思索着道:“但是哈利,不可避免的猜想是,也许哪天马尔福就被跟急眼了,他万一又和你起斗争,甚至比上次下手更重些的话……”

 

罗恩万分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哈利扬了扬眉毛。

“除非我发现了他的秘密,或是说眼见到了他真正的任务是什么,他在有求必应屋做什么。”

 

赫敏缓缓点头。

 

哈利继续猜测道:“那就意味着他的任务成功了。但就我现在观察到的,他的任务似乎是阶段性的,而且他仿佛总苦恼着,显然没进展,不是吗?”

 

罗恩道:“万一他是故意演的呢?”

 

哈利忍不住笑了,然后用力摇了摇头。

“不可能。我可以以我对他的了解保证,他所展现的都是真实的表现,那绝不是演出来的。”

 

赫敏突然眯起了眼睛。

“你对他,很了解吗?”

 

“我……”

哈利莫名觉得被那两人投来的视线盯的发毛。

“我是吧……是算了解吧。好吧!我觉得上次打架的对话已经算是我们独处的情况下沟通的最多的一次了。”

 

赫敏也没有想调侃他的意思,便给了他台阶下,顺便道:“但愿你是对的,哈利。”

 

罗恩也紧接着双手合十。

“保佑你一切顺利。”

 

哈利耸了耸肩,玩笑道:“不如保佑马尔福一切不顺利吧。”

 

 

“阿嚏!”

德拉科突然忍不住鼻子发痒,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因为他此刻更重要的事是面前的柜子。

 

今晚他确定哈利没跟着自己,这便令他为自己多争取了些能修消失柜的时间。

但事实上时间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比如眼前这个令他无比烦躁的消失柜。

 

他甚至气愤自己总没进展而试图踹柜子发泄,他巴不得它被踹烂,或是踹倒,但理智令他最终收住了脚。

不过除了理智,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起了早上在礼堂里收到的猫头鹰送来的信。

 

那是纳西莎寄给他的。

 

「亲爱的,我收到你前阵子寄来的信了。你在信中表达的对你父亲的关心,事实上也是我一直所在乎的。但是德拉科,妈妈很遗憾地告诉你,黑魔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想救你父亲出来的意思,甚至我在会议上提到过两次,他都借机直接转移话题了。

 

说到会议,你一定还不知道庄园已经被他们正式征用了吧。大概是一个多月前,他们便秘密地在午夜时分赶来,开了第一个临时会议。而这只是个开端,破了先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断断续续的,大概来了四五次。每次的会议上都有提到你,不过传到黑魔王耳朵里的大都是——你还没有进展的消息。

 

我知道你最近压力一定很大。亲爱的,就像我曾说过的那样,黑魔王给你的任务并不会轻松。

 

不过不要太忧虑,西弗勒斯和我说过你最近睡眠不好,特意问他要了些无梦酣睡剂,这件事一直令我很担心。

 

妈妈希望你能知道,我和你的父亲一直会在你身后做着后盾。所以尽力做就好了,任务不是你的全部,你自己才是你的全部。

 

圣诞假期就在不久后了。等你回家。

 

爱你的母亲,纳西莎·布莱克。」

 

虽然信中所表达的是让德拉科放松心情,不要太过于忧虑和担心。

但它反倒起了反作用——德拉科自然是在看完信的内容后感动极了。但从中得到的讯息却令他觉得事态越来越不妙。

 

虽然纳西莎极力安慰他,但德拉科能明白,被母亲极力压制的残忍的现实是——毫无进展且并不让黑魔王满意的自己,根本没资格和黑魔王提条件,请求他救卢修斯出来。又或是说,黑魔王似乎根本没有这个打算,不然为什么自己母亲在会议上提了两次,却次次都没有回音。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救卢修斯了。

但他知道,任务不成功的前提下,是想都别想。

而任务成功,也许能有一线生机。他想,也许黑魔王会愿意仁慈地放自己父亲一马。也许他现在忽视这件事只是因为自己的任务还没成功呢……

 

他把这样的期望就此种在了心中,任它一点点发芽。

它渐渐开花结果,直接影响了德拉科的心态——他因此越来越着急,越来越努力。

 

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他的宿命就是——必须完成,否则将自食其果。

 

必须完成,才能救父亲。

 

 

“才回来?”

看着推门而入的金发男孩,布雷斯望了眼钟。

“你是又去有求必应屋了?”

 

男孩摇了摇头,疲惫地倒到了床上。

“不是。我上一次去还是两天前。我晚上是去斯内普办公室了。”

布雷斯瞬间恍然大悟了。

“哦,是你最近上课不在状态,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把你叫去——他批评你了?”

 

男孩这次既没摇头也没点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快九点了,我要去赶紧洗个澡睡觉了。”

说完,他便慢慢坐了起来。

 

布雷斯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好像才注意到比起以前,如今的德拉科黯然失神多了,也许是任务压的他。回想这一学期开学至今以来,布雷斯发现他好像就没怎么开心过,精神劲也少了许多。

 

确实,德拉科如今的状态只要是个多留意的明眼人都能发现异常,这也与他内心长期积压的压力有关。这股压力曾通过不同方式释放过两次,而那两次刚好都与哈利有关。

但比起压力,现如今德拉科对于完成任务更为上心。可现实一次次泼来的冷水,令他情绪低落了许多。

 

他试图从中寻找解决办法。

既然一个任务不成功,那就先换一个——德拉科是这么想的。大不了先把修消失柜的事放放,换另一个也同样必须完成的任务下手试试。

 

但他的设想显然在实际中显得太过于美好,就像他一开始没去多花心思多想时觉得杀人就只是一个简单的行动而已。

但当他真正转移重心,决定先把修消失柜无果的事先搁置一会,想着先把邓布利多杀了也算是完成其中一个任务而有功劳了时,并不会料想到,接下来因密谋着用借刀杀人的手段去悄无声息地杀死邓布利多的任务——将令事态完全失控,令他就此坠入一个两难的,却无法再回头的痛苦深渊。

 

 

“听说了吗?凯蒂·贝尔被送去圣芒戈了!”

“这么严重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散了!散了!”罗恩挤进那热烈讨论的几人中间,用级长的威严说,“学校禁止讨论凯蒂·贝尔的事,邓布利多校长早就在晨会时特别说了,你们难道想被扣学分吗!”

 

那几人立马散开了,跑回了各自的寝室。

 

见罗恩走回沙发边,赫敏轻声说:“但学校现在讨论的人太多了,管得住几个,管不了几百甚至几千个。”

罗恩赶忙说:“那至少我得先管住我两只眼睛能看见的。哈利,你说是吧?”

 

“哈利?哈利!”

 

“啊——”哈利这才回过神,他其实根本没听到他们刚才在聊什么,“哦嗯,对,对,没错!”

赫敏忍不住戳穿道:“我赌他绝对没听。”

 

哈利尴尬地移开了眼神,罗恩见状便问他道:“怎么,你也在想凯蒂的事?”

“好吧,是的。”哈利耸了耸肩,“这件事我毕竟亲眼看到了。”

“你难道还在纠结是不是马尔福做的?”赫敏问他,“麦格教授不是说了不是他吗?”

“我没肯定就是他做的,”哈利回答道,“但我确实曾在博金博克店见到过那条被诅咒的蛋白石项链。”

 

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同时无奈地撇了撇嘴,像是在说:瞧,果然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嘴边带着德拉科。

 

而如今被哈利‘记挂’在心里的主人公,却已陷入了一片水生火热中,当然,这指的是他的内心。

 

“凯蒂·贝尔的事,你听说了吗?”布雷斯终于找到机会和德拉科单独在寝室了,他试探着问他,“克拉布说蛋白石项链一直在你那,对吗?”

 

德拉科在扭头看他时,突然瞳孔颤抖了一下。

他错开了眼神,敷衍道:“我不知道,别听克拉布胡说。”

 

“真的吗?”

 

德拉科的心跳愈发加速,他回忆着自己所做的事,却慌张到直接站起了身。

“我说了我不知道!”

 

急躁地低吼完后,德拉科直接夺门而出了,而布雷斯则坐在原地,被他刚才突如其来的愤怒回应吓得愣住了。

 

 

德拉科在离开寝室后,一个人去到了城堡的最高处。

站在露台前吹着冬日的冷风,他发抖的双手实际上却是与内心的恐惧与后怕有关。

 

他本以为一切顺利的话,邓布利多将悄无声息地死掉,除此之外不会有任何人无辜受伤,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既失败了,又闹得全校皆知。

他还本以为蛋白石项链的诅咒是会让人慢慢流逝生命,但他却在人们口中的传言中得知到它竟有那么大的威力,竟会瞬间夺人性命——若是没被立马救下的话。

 

事实上德拉科一开始计划的并不包括害死除邓布利多以外的任何人,但凯蒂·贝尔这件突发意外之事却猛地打击了他。

 

他突然糟糕地意识到——自己的任务或许真的比登天难,或许真的完不成了。

 

或许黑魔王肯就此放自己一马,也已经算是幸事了……

 

 

“马尔福居然连课都不来上了,”罗恩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哈利,示意他看向德拉科的位置,“你说是不是他真的心虚了?”

哈利看了过去,思索着道:“罗恩,如果你再多留意一点,就会发现从昨晚开始,连礼堂的晚餐他都缺席了。”

“你观察得这么仔细?!”罗恩又话锋一转道,“哦,倒也不意外,毕竟盯着他已经是你的日常事了。”

“罗恩!”哈利用脚踢了下他的凳子,“别总拿这个调侃我。”

 

罗恩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绕回正事。你说,马尔福不来上课到底是不是和那事有关?”

“我不确定……”哈利看着那个空位置,摇了摇头,“我也想找机会问问他,但总碰不上他一个人的时候。”

罗恩问他,“还有两天就要到圣诞了,我估计在那之前马尔福是不会出现了。要不然你等假期结束后再找机会?”

 

哈利缓缓点了点头。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

 

 

除了德拉科自己,现在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去上课,并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假推掉了许多节课。

凯蒂·贝尔的事一直令他心事重重,难以忘怀。在全校都在讨论谁干的,谁是凶手时,侥幸着没被发现的德拉科内心并不是得意,而是毫不轻松的紧张。

他甚至快出现被害妄想症了,他甚至在穿过人群中时,产生严重的错觉觉得他们都在聊自己,无意扫过自己的眼神则被他曲解为怒视。

 

他的症状一直没有缓解,直到圣诞假期放假,换个环境回到庄园后,他的心理压力总算少了许多。

 

但有些充满压力的话题却总是绕不开的。

 

“父亲呢?父亲那有消息了吗?黑魔王有改变想法什么之类的吗?”

 

迎着德拉科的期望,纳西莎垂下了眸,神色落寞地摇了摇头。

就算她一句话不说,德拉科也能瞬间明了。

如此,他眼中的希冀也慢慢消散而去了。

 

纳西莎沉默了许久后,又把视线移到了德拉科脸上。

“我听说蛋白石项链伤人的事已经传遍霍格沃茨了。”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觉得身子突然被冻住了。

“妈妈,连你也已经知道了吗……”

 

纳西莎轻轻拉住他的手道:“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件事绝对没有逃过黑魔王的耳朵里。”

德拉科紧张地说:“所以你说他今年圣诞假期不来庄园开会了。”

 

纳西莎借机安慰他道:“我们该庆幸。虽然他或许是因为失望才不来,但总好过冲来追责,惩罚要好。”

 

德拉科摇了摇头,颤抖着说:“妈妈,对不起,都怪我……我没想过会失败,但我却也在失败的第一时间退缩了……我没有一开始想象中那样快意和无所谓的想法了,我好像不敢再动杀人的想法了……”

 

纳西莎心疼道:“不,这不怪你。德拉科,从你一开始接到任务沾沾自喜开始,我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只怪我那时没再多劝说你一些。事实上没有多少人是可以真正杀人不眨眼的,你感到惧怕也是人之本性。”

 

德拉科担忧地喃喃自语道:“可怎么办,妈妈,可我的任务还没做完,我还要继续杀邓布利多,我该怎么办?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纳西莎没回答,而是垂眸着。她莫名想到了斯内普与自己的牢不可破誓言,但转念一想,她又清醒地明白斯内普的职责只是保护德拉科的安全,并不包括替他杀人。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沉重了。

“不论如何,未来只会有两种可能。黑魔王胜利,那么你的任务就必须成功,因为这将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若是失败……但他却还是能在最终成功取胜的话,我很难想象他将会怎么惩罚我们……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德拉科完全猜到了,他瞬间坐直了。

“要么就是波特胜利,对吗?妈妈,你说不出口的就是这个是吗?”

 

纳西莎为难地点了点头。

“是的,那将会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结局。”

 

德拉科突然集中注意力去设想着那个自己曾经完全不敢想,也认为不该想的另一种结局。

“可就算是第二种结局,我们能撑得到胜利之前,都还活着命吗?”

 

纳西莎犹豫了几秒,然后残忍地道出了真相。

“德拉科,未来,是没有定数的。”

 

德拉科因她的话沉默了,但他却莫名觉这句话耳熟,好像也有那么一个人曾对自己这样说过。

 

紧接着,这份沉默在异常低沉的气氛下,在两人之间持续了近十分钟。

 

当许久后,一声鸟鸣从窗口划过,这份沉默才被男孩开口时沙哑的声音打破。

 

“如果我也失败了,我是说如果,那我会落得和父亲一样的下场吗?”

 

纳西莎抿紧了嘴,双手颤抖,说不出话。

但在德拉科眼里,像是一种不敢面对的默认。

 

“如果,”德拉科的眼皮抖了一下,他几近绝望地喃喃自语道,“我的下场或将更惨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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