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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2

 

木屋的大门突然被撞开，面色焦急担忧的妇人立马冲进去打开了灯，给壁炉内点上了火。

两个瑟瑟发抖的男孩则紧随其后，依次走进了屋中。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古斯维玛又冲去浴室翻找出了两条厚毛毯，然后塞到了他们两人的手中。

“快换下衣服！冻坏了吧——快去壁炉那取取暖！”

 

确实，他们的贴身衣物都还是湿的，或是说根本没法用烘干咒，只能靠保温咒稍微维持些从外面回来的这段距离中的体温。

 

古斯维玛没留在客厅，而是又跑去餐厅忙活了，她打算赶紧煮两碗热汤，给他们暖暖胃。

 

各自脱着身上衣服的两个男孩并没有因什么所谓的害羞而止住动作，或是说他们的注意力此刻都不在那乱七八糟的猜想上——因为他们只知道自己很冷，必须赶紧换下所有衣服，裹个完全干透的毛毯，在壁炉前烤会儿火好恢复正常体温。

 

当古斯维玛过了几分钟端着两碗热汤走回去时，只见两个身影正对坐着缩在沙发上，他们头发依旧湿漉漉的，脸色苍白，身子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

 

她分别给他们递去热汤，然后坐到了中间的长沙发上，嘱咐道：“浴室的热水已经在烧了，等温度合适，你们就都去泡个澡，那样会舒服很多。”

哈利和德拉科同时看向她，然后点了点头。

德拉科又补充了一句，“我后去吧。”

哈利见状也不好再让来让去了，便看向他，也轻轻点了点头。

 

“把热汤喝了，身子会暖和。”

她看着两个男孩，莫名激发了内心的母爱，她想——要是当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能生下来，大概现在也和他们差不多大了吧。

 

见两个男孩乖乖喝下后，古斯维玛分别伸手收回了碗。

然后她直击重点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会掉到湖里？当时发生了什么？”

 

哈利解释道：“当时因为我掉下去……所以他才——”

德拉科打断了他，“我不应该把罐头扔去的，要知道他得跳起来接有可能会踩碎冰面坠下去……”他说着说着，语气突然自责了起来，“可我却没拉住他，不然他不会掉到湖里的。”

哈利皱着眉看向他，“不是因为你，是我——”

 

“好了！”古斯维玛忍不住开口道，“我不想听你们替对方揽责任。我不是你们在校的什么教授，又或是部里负责审问的官员，非要分出是谁的问题，是谁错在先，是谁责任更大——事实上这事没有对错，你们都只是遇到了意外，谁都没有错。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经过，不过既然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想我也清楚了。”

 

德拉科和哈利一同默默低下头，抿着嘴说不出话了。

 

“都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大家都没事才最好不是吗？”古斯维玛站起身朝浴室方向看了一眼，“我想水已经烧好了，波特先生，你先去泡个澡吧。”

哈利裹紧毛毯，从沙发上起了身。

 

“衣服在浴室里，是之前已经洗干净了的。”

古斯维玛显然想得很周到，做的也很贴心。她甚至能预料到哈利有可能会打算去楼上拿衣服，所以提早就做好了准备，赶在他行动之前说出了此事。

 

当脚步声走远，浴室传来关门声后，客厅里就只剩两人了。

 

“德拉科少爷，你还好吗？”古斯维玛注意到他脸色比哈利还要差几分，“我当时看到你的时候，你居然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衣。”

德拉科也说不好，因为他想逞强地说自己没事，但身体已经在和他发出预警了——他能感觉到头有些昏沉，骨头里仿佛都结着冰块，透着寒意。

“古斯维玛夫人，你能帮我拿个温度计来吗？”

 

妇人见状赶忙凑过去，把手附上了他的额头。

当摸到有些发烫时，古斯维玛担忧地说：“不用温度计也能确认一定是发烧了。”

德拉科只好说：“没关系，只是一时的。”

“听纳西莎夫人说你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很好，几乎就没生过病，”古斯维玛站起身，朝餐厅走去，“发烧很遭罪的，少爷。我再去煮点热汤，你坐得离壁炉近点吧，我一会儿就来。”

 

德拉科看着她的背影离开，然后慢慢挪动沙发，坐得离壁炉更近了。

但这期间他感觉身子越来越没力气，仿佛这病会抽掉体力——德拉科靠在沙发上，时不时就吸一下鼻子，虽然有温暖的火在旁边，但他还是觉得冷得很。抱紧屈膝的腿，瑟缩着身子也不能让身子暖和。

 

“再喝碗热汤吧，”

当古斯维玛再度从餐厅走出来，走向客厅时，瞧见德拉科窝在沙发上，仿佛都快睡着了。

“要是困了的话，等泡完澡再去睡。”

 

德拉科连点头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在接过那碗热汤的时候，古斯维玛感觉到了他手的极度冰凉，仿佛自己刚才碰到的是一块冰块。

 

德拉科皱着眉喝完了这碗比刚才要苦一些的热汤后，将碗放到了壁炉上的台面上。

“古斯维玛夫人，到楼上去先把我们房间的壁炉都点上火吧，等会他洗完澡也让他睡会儿。”

 

“好。”

妇人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就去往楼上了。

 

德拉科再度陷进沙发靠背内，他觉得越来越困，自己都快合上眼睡着了……

 

“德拉科——德拉科？”

有人晃了晃他的胳膊，加上耳旁传来那来自熟悉声音的呼唤，金发男孩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皱着眉，有些担忧的脸庞。

“去泡个澡，还有……你手好凉。”

 

德拉科慢慢扶着扶手起身，他明明没什么力气，但为了不让哈利担心，他还是强撑出了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没让他扶着，自己走动了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哈利拉住了他的胳膊，又问他，“如果你实在——”

“我没事，”德拉科对他挤出一个微笑，然后摇了摇头，“真的没事。去楼上的卧室吧，我让古斯维玛夫人提早去给壁炉点火了。”

 

可哈利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他觉得德拉科的状态差极了。

所以他并没有去楼上，而是坐在客厅壁炉旁的地毯上，烤着火的同时等着德拉科从浴室出来——这么做是以防中间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还能赶紧赶过去。

 

不过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浴室里除了水声就没其他声音了。当拉开门的声音终于响起，哈利立马坐直了身子。

德拉科从一旁的走廊拐了出来，但当他看见哈利还坐在客厅时，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上去？”

哈利站起身，话语也没半点隐藏。

“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打算等你一起上去。”

 

德拉科张了张嘴，却接不上话，但他心里却觉得暖暖的，比此刻身上任何地方都要温暖。

他走到哈利身旁，然后道：“走吧，一起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梯，哈利还是有些担心，所以几乎是每踩三个台阶就回一下头，不过德拉科除了脸色苍白，身子有些不稳外，就没其他问题了。

 

“古斯维玛夫人——”

当来到二楼时，哈利刚巧看见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妇人。

“波特先生，你房间已经很暖和了，”古斯维玛走到哈利面前，“进去睡一觉吧。”

哈利却在下一秒看向了德拉科。

“德拉科少爷的壁炉也早就点上火了，放心吧，”古斯维玛道，“波特先生，少爷，你们都回卧室取取暖，睡一觉。”

 

两个男孩在分开前最后看了眼对方，然后一同朝各自卧室走去，落上了门。

古斯维玛夫人在听到两道关门声后终于舒了口气，不过她的担忧还是没能完全消去，因为那两个男孩还不知道过会儿会不会因受冻而生场大病呢。

 

不过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因为现实确实会那么发展。

 

“古斯维玛夫人，德拉科还没醒吗？”

下午睡到自然醒的哈利，醒来后便边吸着堵住的鼻子，边往楼下走去。他看了眼客厅，却没看见那抹金发身影。

古斯维玛摇了摇头，“我刚才进过一趟他的卧室里，他还发着烧呢。”

哈利皱了皱眉，转身就想折返回到楼上，可古斯维玛见状拉住了他。

“波特先生，你现在上去也没用，或许他还需要再睡会儿。我知道你担心他，但再让他休息会儿吧。”

 

哈利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有些着急了，便也只好收回脚，同古斯维玛一起走向了客厅的沙发。

 

“你感觉怎么样？”她问，“睡了一觉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哈利摇了摇头，“可能有点小感冒，不过很快就能好了。”

古斯维玛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陷入了沉思。当半分钟过去，他才朝那同样发着呆的男孩开口道:“波特先生，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或许你愿意和我聊聊你和德拉科少爷的事吗？”

 

哈利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便化为了淡然。

“好吧，那么你想知道什么呢，古斯维玛夫人？”

 

“我的问题可能有些直接，希望没有冒犯到你……”古斯维玛试探着道，“其实我只是一直有这样的猜想，并没有真正问出来过——实际上，你和德拉科少爷绝不只是什么所谓的好朋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曾经相爱过，对不对？”

哈利犹豫了几秒，却也不想隐瞒了。

“很明显了，对吗？好吧，古斯维玛夫人，你猜的没错。”

 

“那你们之间的这件事——纳西莎夫人知情吗？”她又问。

哈利回想着那次在马尔福庄园，与纳西莎聊的话，还有她最后意味深长的眼神……

“也许她是知道的，”哈利纠结道，“又或许，她并不知道。”

 

古斯维玛见他对此有些苦恼，便没再继续下去了，而是换了个话题。

“那你们当时为什么会分开呢？”

 

“我们当时——”

哈利突然顿住了——是啊，当初他们是怎么分开的呢……

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当他在脑内开始翻找那份记忆时，花了好几秒。

 

他想起来了——那时关系突然破裂的一次，是由斯内普办公室内的那阴差阳错用到的摄神取念引起的。他还记得那时德拉科的神情，虽然这似乎已经不再是他们该记挂着的过往了，但要是说能完全抹掉，也是绝不可能的。

 

“就是……其实也挺复杂的……”哈利很难组织语言讲清之中的来龙去脉，而且他也不打算细节地全盘托出，“简而言之，当时位于对立面的我们在直面现实时，没有选择了。”

“所以才分开的？”古斯维玛也没抓着这个点追问，而是道，“你说对立面……可既然早过去了，而且大战都结束了，你们为什么……”

古斯维玛点到为止，她也知道即使自己不说完哈利也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可不只是她，哈利也对此苦恼了很久很久，但他到如今也没得出个答案。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原因。”他苦笑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和好的想法，但我打算等他自己想清楚。”

“其实我看的出来，德拉科少爷还喜欢你。”古斯维玛直言道。

哈利并没有流露出惊喜的表情，反倒是意料之内的神情。

“我也知道……所以我就更困惑了。”

 

“会不会是少爷他心里存在着的某个原因导致他迈不出这一步？”古斯维玛想着，“他会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吗？”

哈利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等他主动坦白的那天。”

“我想很快就会到来的，”古斯维玛安慰他道，“要是真的很喜欢一个人，不会能忍很久很久的。”

哈利叹了口气，“可自大战结束，到现在为止，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想通。很久还要多久呢……会有那样的一天吗？”

古斯维玛握住男孩的手，用力点点头，“会的，波特先生。一定要相信，终会有那么一天的——我想不会很远了。”

 

——

 

意识在慢慢聚拢，他的眼皮微颤，当缓缓睁开眼睛后，那双灰色眸子的视线慢慢从模糊转向了清晰。

他觉得自己好似睡了很久，要不是稍稍动了动四肢，仿佛身子都快躺软了。

 

他最后的记忆是落水后回到木屋，泡了个热水澡，回到卧室烤了会儿壁炉的火后……就睡过去了。

 

德拉科动了动脖子，当坐起来的时候，他扫了眼光色昏暗的卧室，只瞧见一个妇人的背影——古斯维玛似乎还没意识到德拉科已经醒了，她正站在床边，扒着窗帘不知在往外看什么。

 

德拉科想开口和她说些话，可奈何嗓子太干，发出的第一个音节都是格外沙哑的。

那妇人在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后，立马扭过了头。当她惊喜地发现德拉科竟然醒了时，立马快步地朝他走了过去。

 

“喝点水吧，”古斯维玛将床头柜上还有些温的水递去，“少爷，你终于醒来了。”

“终于？”德拉科先是接过杯子，大口喝完了全部，解了渴后才继续道，“所以我究竟睡了多久？”

“不是睡了，是病了——”古斯维玛拿过空杯子，把它放回了床头柜，“今天是第三天——其实昨晚我就发现你已经退烧了，只不过一直没醒来。”

 

德拉科点了点头，其实他没料到自己竟然一躺躺了那么久，他还以为只过去了一天呢。

 

“这期间有发生什么事吗？”德拉科下意识问道，“哦还有——哈利……他没事吧？”

古斯维玛忍着笑意摇了摇头，“波特先生得亏你当时把干衣服都给他穿上了，加上他身体体质不算太弱，所以只是冻着了，感冒了没多久就好了。他甚至期间还不放心地来陪了你很多次，甚至有一整晚，就是他守着的。倒是少爷你，本来也没在这冰天雪地里冻过，从小也没受过苦，所以你初次大病一病病这么久还是在我们的意料内的。”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道：“不过纳西莎夫人那——”

 

德拉科突然着急地打断了她，“别告诉妈妈。”

 

古斯维玛愣了两秒，然后道:“放心吧，我其实想说的是——纳西莎夫人那我没有说，我知道你不希望她知道，也不希望她担心。”

德拉科总算舒了一口气。

 

接着，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当面向窗帘时，他突然想起刚才古斯维玛不知站那在往外看什么——

 

他扭过头，然后直接问道：“对了，古斯维玛夫人，你刚才站在那是……”

“我刚才站在那——？”古斯维玛本想反问回去，但话还没说完，突然就会了他的意，恍然大悟了。

妇人快步朝床边走出，然后双手拉住墨绿色厚重窗帘的一角，“哗——”的一下，拉开了它。

 

德拉科被一抹突然照来的光芒晃到了眼睛，当他把刚才下意识抬起的挡住眼睛的手臂慢慢放下时，竟惊喜地发现那束光芒正是阳光。

 

“这是极夜过去后的第一个太阳天，”古斯维玛望着窗外微笑道，“真巧啊，你刚康复醒来的第一天，就正好赶上了。”

德拉科下意识想与一个人分享这份喜悦。

“他呢？他还没起床吗？“

 

“波特先生吗?”古斯维玛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指指向木屋楼下正坐在雪地里的一个背影道，“他醒的最早。他说他在感受到卧室的窗户外投进一抹阳光——在那光芒映到脸上时，就瞬间苏醒了。

 

德拉科立马往前走了几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雪地里，哈利穿着白色的厚厚的外套，坐在那片白茫茫之中就像个雪团子一样，唯独那露在外面的黑发脑袋可以令人分辨得出是个男孩。

 

他沐浴在暖阳下，连发丝的边缘都泛着金光。

 

古斯维玛收回手，然后扭头看向身旁正望着窗外那抹背影入神的德拉科缓缓道：“波特先生大概还不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他这两天还总念叨着什么时候到第一个太阳天，想和你一起看呢——”妇人轻声笑了笑继续道，“我想他大概是等不及想去晒晒这久违的太阳了，所以在匆匆吃了早餐后立马就跑到了外面的雪地里，一坐就坐到了现在。”

 

德拉科没有回话，也没有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古斯维玛不知他正在想什么……

 

不过她的话语并没有停下。

“我啊，之前还和波特先生说过一个小时候听说过的小寓言——都说这一同见证并沐浴在极夜后第一个太阳天阳光下的相爱的人们感情会长久，未来能相守一生——”

 

“你信这个寓言吗？”

她看向他，话中有意道，

“少爷，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你想出去和他一起晒晒太阳吗？”

 

——

 

阳光的温度恰到好处，哈利就算坐在这雪地里都感觉不到什么寒意。

一直不出太阳的阴沉天，在等到它终于升起，阳光终于撒向大地时，是会让期许光芒的人们所万分憧憬的——这也是为什么哈利在屋外待了快两个小时，也不愿回去的原因。

 

他望着前面不远处的那片森林发呆已许久了，耳边只有风声，鸟鸣声……

 

不过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不那么明显的‘咯吱咯吱’的踩在雪地里行走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扭过头，以为是古斯维玛夫人。

 

但当他视线从脚一直往上移时，突然惊讶地发现那是个男孩。

由于本来皮肤就苍白，加上大病初愈，德拉科的脸色更是没点红润的光泽。阳光投在他身后的头顶上方，金发被光芒照得亮到耀眼，他的刘海随意地搭在额前，头戴一顶皮毛绒帽，极为少年般的模样仿佛让哈利突然回到了霍格沃茨那时，见到了那些年冬天里的属于斯莱特林的德拉科。

 

德拉科还在一步一步慢慢走向盯着他一时一动没动的哈利，而后者则终于在他越走越近时，回过了神，然后突然从雪地里站了起来。

 

下一秒，就在德拉科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团雪团子突然朝他飞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德拉科一个踉跄，但还是站住了。不过他的手一时不知该往哪搁，也一时有些意料不到的无措。

 

哈利抱着他不肯放手，也同样因为激动开口而呛到了口水。

“你终于醒了——咳！”

哈利咳嗽的那两声反倒逗笑了德拉科，他莫名下意识宠溺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吐槽着说：“不错，这很格兰芬多。”

 

“你什么时候醒的？”哈利慢慢退开了怀抱，他打量着眼前的男孩道，“就刚才？”

“十几分钟前，”德拉科说，“也就是刚才。”

 

哈利缓缓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遮着眼睛看了眼太阳所在方向，然后扭头眨了眨眼问道：“你是看我在晒太阳才来的吗？因为我在这儿？”

 

他是故意抛出一个能测验出德拉科如今对他们之间关系看法的问题的。

 

接着，在他期望的目光下，在几秒的等待后，德拉科终于肯破天荒的，百分百诚实地点头了。

 

“是，因为你在这儿。”

 

哈利心底已经雀跃了起来，在嘴角开始一点点上扬时，他们一同相视着笑了。

就算这刻没有一个主动的吻，没有一个拥抱，没有一句提和好的话，没有任何亲密举动，没有任何交流的言语。但他们也能明白对方心里的心意——那么也就足够了。

 

“那就一起去晒晒久违的太阳吧，”哈利拉起他的胳膊，朝前走去，“身子会暖和很多，特别适合你这种大病初愈的人。”

“我听说你早早地出来了？”德拉科任他拉着，看着他的背影说，“你就这么期待第一个太阳天吗？”

“那是当然！”哈利解释道，“英国再怎么样也不会近一个月瞧不见太阳，晒不到阳光的——但在这儿，自我来到后，直到今天，期间就没怎么晒过太阳。”

 

哈利停下了，他坐到雪地上，拉着德拉科坐到了自己的旁边。

“难道你就真能适应一个多月看不见太阳？”

 

德拉科想了想说：“如果能适应近七年的地牢休息室的生活，那么这就不算什么了。”

哈利扭头问他，“我一直很好奇，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只能每天守着黑湖，你们不会觉得不见天日，沉闷的很吗？”

德拉科摇了摇头，“当然是习惯了，而且大家的注意力都并不在黑湖上。我想你以前用复方汤剂进过一次休息室，肯定有看见全貌吧。”

“那装饰的快和宫殿一样夸张的银绿色休息室？”哈利回想着说，“这么一说，那倒还真能吸引注意力。”

德拉科低头一笑，没说什么。

 

“德拉科少爷！波特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了呼唤，他们一同扭头朝不远处的木屋看去——妇人正朝他们挥着手。

“我煮了些热茶！来拿两杯喝点吧！”

 

德拉科赶在哈利起身前更快一步就站了起来。

“我去吧，等会儿就回来。”

 

哈利见状，欲起的身子也坐了回去。

“那我就在这儿等你。”

 

——

 

德拉科回屋拿了两杯热茶的功夫，再出去时，就见哈利已经盘腿趴坐在雪地里，埋头不知在忙活什么了。

当他走近慢慢坐到他身旁时，才注意到他正在盘弄着腿边的一堆白雪，手冻得有些发红。

德拉科忍不住问道：“你在干什么？不冷吗？”

 

哈利摇了摇头，然后卖着关子道：“你知道一般大病初愈的人该得到什么吗？”

这下德拉科更迷惑了，他发问道：“是什么？”

哈利扭头看向他说：“病人该得到花。”

“花？哪来的花？”德拉科四处瞅着，“这附近的花全死了。”

 

“不。”

当德拉科扭回头时，突然看到哈利手捧着一堆雪，同时脸上流露着努力忍笑的表情。

“雪花。”

 

德拉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冷笑话。

紧接着，哈利张开手把雪撒了回去，然后指着德拉科脸上那副傻眼了般的表情大笑了起来。德拉科就这么看着他，没一会儿倒莫名其妙地被他的笑容感染到也开始忍不住想笑。

 

哈利笑着笑着就躺倒到了雪地上，他张开身子边缓和着边努力收住笑声。

德拉科则这么默默坐在旁边看着他那张笑得很傻却又莫名可爱的脸，仿佛那双绿色眼睛都被这无垠的雪地衬得更亮了些。

 

哈利的躺下导致往上蹭的围巾都快把他整张脸给遮住了，德拉科忍不住伸手把它往下拉了拉，掖到了他的脖子处。

 

“行了，你还真笑个没停了。”

“可是这真的很好笑！”

 

德拉科把那杯热茶塞到哈利的手里，故作面无表情地说：“一点也没有。”

 

哈利眯着眼打量着他，同时把那杯热茶搁到了旁边的雪地上。然后他伸出食指，戳着德拉科靠近嘴角的那块脸颊质问道：“那你刚才笑什么？”

 

德拉科拿开那根有些冰凉的手指，但并没有松开，而是无意识地将它按回了拳头里，将哈利那比自己稍小一些的手全都包到了掌心，试图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温暖它。

他看着哈利，故意说：“……笑你好笑。”

 

哈利立马瞪了他一眼，不过这幅熟悉的斗气表情倒令德拉科突然忍不住嗤笑一声。

 

“德拉科·马尔福，不许笑！”

哈利直起身子就故作生气地想用手去推他一把，但却因另一只手被握住，少了支撑，导致整个人直接不稳地就摔到了德拉科的怀里，还顺便把他给压倒在了雪地上。

 

德拉科故意笑得更张扬了。

 

“不——许——笑！”

哈利用没被握住的手去捂他的嘴巴，可还是能看见德拉科那弯弯的眼睛。

 

“不许——”

他继续‘抗议‘着，但在下一秒感受到德拉科已经笑到身子颤抖的时候，哈利这才憋不住，把自己也弄笑了。

 

他松开了捂住德拉科的嘴，然后把脑袋埋到德拉科的脖颈处，同样开始莫名笑得停不下来，直不起身。

 

雪地里满是笑声，两个男孩依旧保持着摔倒时的姿势，谁也没起来。

哈利后来笑到只记得肚子有些痛了，根本没意识到中途，德拉科曾低头轻轻亲吻过他的发顶。

 

TBC——